2113年5月1日，滨海理工大学。

卫中华穿过学校食堂一、二楼，与熙熙攘攘的学弟学妹们擦肩而过，远远看见三楼东侧横幅上的红色标语――欢迎机械系**级同学二十年后母校团聚，又看见东厅已摆开的十几桌酒席，觉得醉了。

“大侠，还能喝不？菇凉这回可捐了5箱五粮液，这是要喝死啊我靠！”

“不是吧？菇凉又受贿了？五箱？老子搬两箱回家行不？”

汪振推了把卫中华的肩膀：“拉鸡倒吧，叉叉专业监察的，老子已经举报了哈哈。”

“哦，你家安梅咋还没到啊？老们班花是不是被你整成黄脸婆了？”汪振拉开东厅玻璃门回头道。

“老子才是受气包好吧。她和我姑娘明天飞到。”卫中华竖起食指，“嘘―小心啊，老臭。”

“啊――，美女，好久不见，来抱抱。”卫中华冲前一步，挤开汪振，对来在门口的赵如楠露出大大的笑脸。

“干嘛呢，找打是吧。”赵如楠挥手打开卫中华的手，“明天告诉安梅姐，你俩等着。”

赵如楠拉了汪振一把，指着旁边匆匆说了句：“咱班在3到6桌。”

“哎，美女别走啊！”汪振挥挥手，见赵如楠停也不停，指了指卫中华说：“你完了，嘿嘿。”

“走，喝死拉倒！”卫中华故作潇洒地一摆头，搂住汪振走进东厅。

轰，扑面而来的喧嚣伴着热浪，瞬间点燃了心中激情……

“咳，那啥，其实吧，你看小楠穿的多鲜亮儿，还是俺们班花啊，二十年了还是一朵花嘛。”卫中华摸摸下巴，严肃地上下打量了下刘晓芳，“你看看你，不是灰就是黑，打扮的多老气啊。”

刘晓芳抬了抬下巴，“哼。”

“是吧是吧，小楠。”卫中华狗腿地笑。

“呵呵”赵如楠抿着嘴，笑不可抑。

“不过……”卫中华正准备继续忽悠，309的肖燃走过来，把酒杯一举。

“来，咱309和310寝室一起敬下216的美女！”

后面跟上的一帮人呼地围过来，刘枫使劲推了推卫中华，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伸出酒杯碰了碰卫中华急忙拿起的杯子：“大侠，干了！”

“干了干了……”一帮起哄的。

卫中华回头又碰了碰刘枫的杯子，故意把酒洒了点在手上：“老六你行啊，现在酒量见涨啊。”

“都满上，都满上……”

“我喝一半，一半吧。”刘晓芳抓着酒杯不肯喝。

“不行不行，下杯少喝点，这杯都满上干了……”肖燃不依不饶。

“就是就是。”卫中华赶紧起哄，匆匆碰了碰刘枫的杯子，一仰脖喝完酒，把杯子一亮，“干了，干了！”继续起哄。

……

好不容易重新坐定，刘晓芳忍了忍，忍无可忍。

“其实我这是职业套装，正装，订做的，今天下班就赶来了没换，我觉得挺好……”

说完，刘晓芳愤愤看向卫中华。

“呃……”卫中华反应过来，以手扶额。

“哎，老臭，二十年没泡了，退步了，退步了……”

看看汪振正和旁边春芳菇凉喝的高兴，刘晓芳还在严肃地看着自己，卫中华哀叹一声，低声说：“小芳啊，我刚刚还没忽悠完呢。”

“我觉得吧，你穿这样……”卫中华夸张地一挥手，大声地、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是新时代的职业女性，在外端庄严肃，老总级的白骨精，在家贤良淑德，慈母级的……滴贤妻。”

“再看看我们小楠，穿的这么娇嫩，一看就是秘书级的，咱都奔五了，穿这样你想干啥，啊？干啥？”卫中华怒视赵如楠，赶紧回头笑。

“小芳你说是吧？”

……

翌日，海边，夜色已朦胧，帐篷里仍有同学闲聊，赵如楠冲过来招手：“快！快……”

不远处一堆篝火熊熊燃烧，音箱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音浪。

同学们围了一圈，双手搭在前面的肩上。

有人在前头喊：“right、right、left、left、go、go……”

王进随着节奏，右脚踢踢，左脚踢踢，前面卫中华的屁股。

“不是说安梅今天和你女儿一起来吗？”

“我靠”卫中华回身去踢王进：“叉叉你是不是想死？”王进抵挡。

长龙脱了节，前面肖燃吼着：“go、go”，蹦了出去。

后面的人猛推王进：“go、go……”

卫中华赶紧回头去追，不忘喊了句：“有事，暂时来不了了……”

再回头王进的嘴在震耳的乐声中张合，完全听不清楚。

“啥？你说啥？”

混乱中王进的眼镜掉在了沙滩上，他慌忙俯身去捡，卫中华趁机在他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大笑着再去追前面的肖燃。

……

“go，呕……”卫中华急忙松手，顺势跳出圈子，走了几步，在圈外长吁了口气，平复肚子里的翻江倒海，但明显没啥效果。

冷不防玉国塞了瓶啤酒在他手里：“那你喝！”

“好好，大侠跟他吹”金刚把俩人往中间一拢：“我跳舞去”，跑了。

“呃……”看玉国举起酒瓶就灌，卫中华只好把啤酒瓶凑近嘴边，再瞟一眼，这货已经灌了快半瓶了。

卫中华想想，放下酒瓶，抢先搂住玉国。

“我说，老湿啊，夜色撩人，你是不是该湿一下。”

呃，玉国打了个酒嗝：“我几年都没写诗了……”

“走走走，咱俩到海边去喝，顺便湿一下，哎，你不湿我给你湿一下。”

卫中华搂着玉国，路过人群，果然被大家拦住，拿着酒瓶悄悄溜走。

跳下海边的防浪堤，实在忍不住了，呕……

好不容易吐舒服了，卫中华抹抹嘴，举起酒瓶灌了一口，漱了漱口吐出去。

呃，舒服了，刚才的大餐白吃了。

“哎，大侠呢，大侠跑哪去啦？老臭，你看见……”

耳边隐隐传来玉国的叫声，卫中华往堤边一靠：“太凶残了……”

腥咸的海风扑面而来，令涨热的脑袋微微一凉。

哗，细碎的海浪连成一条白线，两边都仿佛延伸至无限远处，又悄然隐没在夜色里。

卫中华愣了下，拎起那瓶啤酒走近海边。

只见远处海上已经漆黑如墨，黑暗中扑出一线温柔的潮水，直至脚边，仿佛听到啪的一声，崩碎为雪白的浪花。

醉眼中，夜色轻轻一皱。

有什么，缓缓深入，骤然澎湃……

涨潮了吧，他想，我得赶紧上去。

附：

跳荡的青春

因为当初我们缺乏理智太多激情

却又如此……如此期望

所以念念不忘

直至一生难忘

今天再也不能烙印如此之深或……

再也不能记忆如此之远

因为了解所以无语

因为知道才会叹息

每当离开总有不舍直到相聚

或者死去

都还好吧

我们还没来得及弄懂青春的含义

飞逝的时光又将我们推入淡淡的回忆

仿佛昨日在我新买的房中独自舞蹈黯然微笑轻声哼唱

手握昙花

一明一灭都是她

不知如何回话

仿佛藏在旧爱里的童话

都还好吧

即使睡去也无法止息

真相往往让人了无生趣

总有什么如电光般闪现又隐没在黑暗里

但人生从此不同

而我们开始唱这首歌说

我还好

往日岁月就轻轻和――

选自《老湿集――致跳荡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