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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烧纸

夜生长 神叨叨的古木 7554 2022-08-16 23:16

  

  任哲是正月初五的早上回来的。

此时他心里还是充满隐忧。

从目前的情况看,云裳交给他的东西那些人显然还不知情。

但以后呢。

一旦被发现了,那他必将牵涉其中。

好在云裳还算自如。

她可能早有打算,否则也没有那么泰然。

但她拉着他的手时,在他掌心重重划下的那个“J”,又是什么意思?

是交,把东西上交?急,为什么事着急?见,见某人?局,骗局?又或者是贾,贾伯年?

任哲更倾向于第一或第四。

那云裳到底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呢?

路过街头的报亭。

任哲停住了脚步。

已经有小报爆出了云裳父亲接受调查的消息。

任哲买了一份。

粗略的看了一下。

小报将云家三代扒了个底朝天。

从发迹到腾达,从姻亲到亲信。

有些事言之凿凿,确实如任哲知道的那样。

任哲不免有些佩服这些小报记者。

比起那种睁着眼说瞎话的不知强了多少倍。

他拿了报纸没多停留,迅速回到了家。

打开门就闻到一股臭味。

夹杂着剩饭的馊味,人的体臭味,还有排泄物的味道。

周大伟像个脏孩子一样坐在客厅里撕书。

书柜里的书已经被他毁掉了十之七八。

看着满地狼藉,任哲火冒三丈。

当即拿起手机打给了李毓秀。

又是没人接。

任哲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收拾了一下屋子。

收拾到厨房的时候任哲惊呆了。

满满的一锅米饭已经长出了绿毛。

因为时间太长,米饭已经锈在了锅上。

米饭的中间深深的被掏了几个窝。

看着周大伟衣服上干掉的饭粒。

任哲心里又一次窜出了一股无名的火。

“大伟,你天天都吃这个?”

或许是语气狠了,周大伟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呆呆的看着任哲,不知如何是好。

“她几天没回来了?”任哲调整了一下语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

周大伟开始扳着指着数。他蜷了五个指头,又放开了一个,然后又蜷住,竟在这件事情纠结了起来。

但任哲早已不关心那个了。

李毓秀已经四五天没有回家了。

他又打了一遍电话,依然没有人接。

任哲收拾完屋子,又给周大伟洗了个澡已是中午,他倒掉剩饭洗了锅,下去买了些菜,给周大伟做了顿好的。

吃饭的时候,周大伟高兴的直拍手。

看着周大伟狼吞虎咽的吃,任哲却没有一点胃口。

“大伟”,任哲叹了口气说,“不管别人把你怎么样,你就是我的兄弟。”

周大伟突然一窒,低头的头不动了。

动作持续了半分钟。

任哲感到有些不对,赶忙扳直他的肩。

周大伟一口菜憋在喉咙里,满脸通红。

任哲重重在他背上拍了几下,他咳出了一块西兰花,呛得泪流满面。

正在这时李毓秀推门进来了。

看到一桌子的菜,李毓秀“哇”了一声:“好香啊!”

“滚出去。”任哲背着身说。

“你凶什么。”李毓秀也提高了嗓门。

“我再说一遍,你从哪来,就滚回哪去。”任哲还是没转身。

“任哲,你什么意思,我在外面担惊受怕好几天,一进门你就是这态度?”

任哲转过身,这么冷的天,李毓秀居然只在打底裤上套了个短裙,妆也画得很浓。

“你这是担惊受怕的样子吗?”任哲反问。

李毓秀脸一红,但嘴上依然强硬,“怎么了,难道我要让每个人都看到我过得不好吗任哲,过年呢,我不该打扮吗?”

“没说不让你打扮,但你不能只考虑你自己,我走时跟你怎么的?你是怎么做的?大伟吃了几天发霉的米饭你知道吗?你要过年他就不过吗?”

“任哲”,李毓秀指着周大伟,“你从没对我这么凶,现在为了这么个神经病你竟然骂我,那你跟他过吧。”

周大伟像是知道李毓秀在说他,吓得扔下筷子就往桌底下躲。

“他怎么了?他也是人,他曾经跟我一个床上住,一个桌上听课,一张台子上吃饭。现在他家人不管,我管了有错?”

“你只顾着他,听过我的解释吗?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一进门就冲我吼,我怎么着你了任哲?你做的决定我从没有反对过,难道你不知道吗?”

李毓秀越说越伤心,说着说着就哭了,说完这句她就要往外走。

任哲突然心里一拧。

是啊,哪怕不高兴,她也还是接纳了周大伟。

为什么就不能听她解释呢。

任哲抢先一步堵到了门口。

但嘴上并不服软。

“那你就说吧,说出来给我听,你为什么几天都不回家,你去了哪。”

“我现在不想说了,你让开。”李毓秀推开任哲要往外走。

任哲一错身将她从腰里抱起来走回屋里,“咣”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将她丢在了沙发上。

李毓秀这会儿不再挣扎了。

“让我说可以,先给我道歉。”

“道什么歉?”任哲装傻充楞。

“你对我说粗话。”

“哪一句。”

“滚。”

“好,是我不对”,任哲向着李毓秀欠了欠身,“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毓秀看了看任哲,又看了看周大伟。

这才开口。

那天任哲一大早心事重重的出了门。

李毓秀也无心睡眠,早早起来买菜煮饭,还帮周大伟洗了换下来的脏衣服。

一天无事。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李毓秀开始觉得有些心慌。

任哲的考虑还是不周全。

周大伟就算是疯了也是个男人。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并不合适。

更何况他心智又不健全。

再三思忖,李毓秀给赵欣悦打了个电话,把她叫过来作伴。

赵欣悦欣然答应,早早就来了。

晚上和李毓秀睡一个屋。

睡到晚上三四点,李毓秀起来起夜。

迷迷糊糊看到客厅的窗前站着个人。

她起先以为是周大伟,并没有在意。

从卫生间出来又看了一眼。

这一眼没把她的魂吓飞。

客厅窗前的那个“人”,居然头悬在了房梁上,两脚离地几寸远,还在来回摆动。

“啊~”李毓秀大叫。

赵欣悦光着脚跑了出来。

打开灯。

窗前却什么都不见。

李毓秀又赶紧打开周大伟的房间。

他还在睡梦里磨牙。

赵欣悦胆子大,跑到窗前研究了半天。

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但那一晚李毓秀再没有睡。

第二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九,李毓秀去买了糕点和纸钱。

按照她家乡的习俗,这一天是要给祖先烧纸的,让先人收到钱也能过个富裕年。

傍晚的时候,她提着东西带着赵欣悦去小区前面的空地上烧纸。

旁边有个老太太也在烧纸。

她把纸钱分成了好几堆。

边烧边在嘴里念叨,“不要抢,不要争,谁都有。”

“啊哦”,赵欣悦看着老太太做了个发抖的动作。

“奶奶,你干嘛把这个……分成这么多。”

“当然要分开,不分开怎么知道谁是谁的。”,老太太说,“你看,这一堆是我那死鬼老汉的,这一堆是我爹我妈的,这一堆是我哥哥的,这一堆是给先人的,这一堆是给那些孤魂野鬼的。”

“你还要管着孤魂野鬼啊。”赵欣吐了吐舌头说。

“管,怎么能不管呢。”老太太拿了根树枝拨了拨燃烧的纸钱,“这孤魂野鬼生前就可怜,死了要是再没人过问啊,它就会出来作祟害人。所以烧纸这事啊,供的是死人,保的是活人。”

“奶奶,你好迷信,说的人头皮发麻呢。”,赵欣悦说。

“你们还年轻,不懂。”,老人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李毓秀和赵欣悦,跳动的火光映在她的老脸上,有些阴晴不定。

“有些事啊,也不是迷信,等你活到我这岁数的时候,或许就知道啦。”

“听起来好像您经历过似的。”赵欣悦说。

“我倒是真没见过,那是因为我一直敬鬼神。但听到的可就多了。”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听到的都不可信。是吧姐。”赵欣悦好像跟老太太扛上了,想要拉上李毓秀。

李毓秀蹲在一旁默默的烧纸,什么也没说。

“不可信?娃娃,远的不说,就说这小区,前两年闹鬼闹的特别凶,不是一家,连着的好几家呢。请道士做法用仪器检测都没用,后来都把房子贱卖掉跑了,这总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编出来的事吧。”

“啊,还有这事?是哪家是哪家?你快指给我看看。”赵欣悦有些兴奋。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伸手向对面楼上一指。

赵欣悦不出声了。

李毓秀正在埋头献贡品,突然眼睛没来由的跳了跳。

她抬头看向老太太。

老人的手指正赫然指向她的家屋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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