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雅不吭声，她当然知道，自己这辈子十有八九都已经毁掉了，但是她也实在是不甘心，毕竟，凌菲菲的每一天都过得十分精彩，有陆承安庇佑，谁都动不了她。

凭什么只有她过得那么好？

凭什么一切都要比她好呢？明明她才是那个天之骄女，明明是她出身高贵，凌菲菲不过就是一个私生女。偏偏，她竟然败到了私生女的手里。

“我不想这样。”白慕雅眉眼低垂，一双眼睛含着泪水，“我不想，我不想的，是他们逼我的，我从来都不是疯子，我是被他们逼的，是因为他们逼我才会这样的。”

孙云霞听了，紧紧地抱住了白慕雅的身子，眉眼之间满是温柔。

“没关系的，现在知错了就好了，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以后的日子？

不再再有了。

白慕雅很清楚，只要是做错了事，必定会付出应有的代价。现在的她也不过就是自食恶果罢了，只是自家老妈太过护佑的太好，老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所以才会那么受不住打击，说到底都是自己的过错，与旁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妈，不管我怎么样，你都要好好的，什么都是我自己做出来的，我要为自己负责。”白慕雅现在才算明白，原来有些事情，一辈子都很难收场。

就算是她现在已经后悔的快要死掉了都无济于事。

孙云霞苦笑两声，现在的她，本来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或者的，但是现在自己的孩子都快抱住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慕雅，你不能离开妈妈。”

白慕雅苦笑连连。

自己已经成了那些人的重点监视对象，她哪里还敢逃亡？不管怎么逃都是死路一条，她已经受够了那种漂浮在海上的生活了，那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也想过安稳的生活，也想有自己的丈夫孩子，也想一直陪在自己的母亲身边。

“我不离开你。”白慕雅双眼凄迷，“妈，不管怎么样，我永远都是你的女儿啊，不管我在哪里，其实都是在你身边。”

这是不同的。

孙云霞泣不成声，拉着白慕雅死活不肯松手。对她来说，这世上也就只有自己的女儿是自己的盼望了。白志清跟她早就没了感情，迟早一拍两散。

她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必定会晚景凄凉。

白慕雅的犯罪证据搜集的很快，凌菲菲听陆承安说，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天白慕雅就要被抓到警局了。

凌菲菲虽然同情孙云霞，但是想到因为白慕雅制造毒品的缘故，迫害了那么多的年轻人，凌菲菲就觉得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与人无尤。

只是害了孙云霞，这辈子怕都是会活在这件事造成的阴影之中了。儿女的罪过，到头来，仿佛都报应到了自己的父母身上。

凌菲菲苦笑。

“我想去上班了。”

一连数天，凌菲菲都在新居宅着，几乎跟外界完全断了联系。幸好杜妙喜常来常往，说一些稀罕事让自己高兴，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有多闷。

“要多休养。”陆承安听了，顿时就不乐意了，“身体还没恢复好，还想出去？”

额。

凌菲菲摸了摸自己瘦削的臂膀，讪讪一笑。

这要是养回来，应该也是半年后的事情了，难道自己这半年时间都在家里待着？

“我想出去走走。”

“边春？”

凌菲菲听着，笑了笑。

边春的确是个好地方，加上三叔公身体抱恙，他们理应回去看看的。只是她现在身体情况极差，如果去了边春，指不定还要那些人来照顾她，也不知道给他们造成了多少麻烦。

“在棉城就好，能时常出去走走就好了。”

凌菲菲想到在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些事，苦笑两声。的确有够凄惨的了，要是一般人的话，怕是早就撑不住死了。自己还算是有点魄力的吧？

“闷？”陆承安搂着凌菲菲的身子，一脸关切，“还是身体不舒服？”

凌菲菲摇了摇头。

“只是有点闷，身体一切都好。”她也实在是不愿意看着陆承安为自己担心，“别担心我。”

陆承安依着凌菲菲的意思，带着她到了海边的菲菲安号。

好久没来，再看这片海域的时候，凌菲菲总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大海是真的可以吞噬生命，凌菲菲已经感受过一次了，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

“以前很喜欢看海，竟然拖着我妈妈一起来。”凌菲菲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眸光暗闪，仿佛要落下泪来，“后来我才知道，大海一半是美景，一半是危机。承安，在坠海的时候，我甚至都想过，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找到一个比我还要爱你的人在一起才行，我一直都以为在我心里最重要的是浩浩，现在才知道是你。”

陆承安动容，亲吻着凌菲菲的额头。

“你受苦了。”

“王妈找到了吗？”凌菲菲别过脸，看着陆承安笑了笑，“我想见见她。”

“找到了。”就在几天前，王妈也跟着落网，毕竟是帮凶，已经被带到警局去了。

“我想见见王妈，有些事想问问她。”

“嗯？”

“为什么会被刘琦韵收买。”

陆承安苦笑，一个人一旦是想要作恶，不管什么都能变成她作恶的理由。

“想着追根究底？”

凌菲菲有些茫然地看着陆承安，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总觉得有什么未竟的事业。

“我一直以为王妈的关心是真的，我也不相信她会帮着别人对付我。我想知道真相，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难道都没了吗？”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有时候也十分脆弱，突然之间就消失不见的，也比比皆是。

只是因为凌菲菲对着世间的丑恶嘴脸了解的太少了，所以才会支持不住。

“明天去。”陆承安摸了摸凌菲菲的小脑袋，“嗯？”

“谢谢你，承安。谢谢你找到了我，谢谢你救我回家。”

“你是我妻子啊。”陆承安轻轻地捏了捏凌菲菲的小手，眉眼之间满是负罪感，“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也不会被人针对。”

“不是你也会有别人。”凌菲菲笑了笑，眉眼低垂，“一个人一旦心理发生问题的话，谁都没办法救赎。”

这也是真话，像是刘琦韵跟白慕雅，都是因为心里不平衡，所以才犯下大错。原本他们都有美好人生的，可是现如今，一切都毁了。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

凌菲菲跟陆承安一起开车到了警局。

跟凌菲菲想象中的一样，里面格外森严。或许是气氛使然吧，凌菲菲心里“咯噔”一声。

王妈是陆家的老人了，如果不是犯下了大错，陆老爷子也不会让她一把年纪还受牢狱之灾。凌菲菲抿了抿唇，任由陆承安紧紧地牵着自己的小手。

“怕？”

陆承安看着凌菲菲那副样子，笑了笑，“不敢看？”

“不是。”凌菲菲摇了摇头，“王妈那么大年纪了，还要被困在这里，我不忍心。”

不忍心又有什么用？

王妈到了今时今日还死性不改，不管谁都救不了她了。陆承安听自己手下的人说起，王妈到了现在还不招认是被刘琦韵指使的，反倒是一口咬定是平常被凌菲菲虐待，所以才怀恨在心，是她毁坏了刹车线。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真的，指使警方办案时需要证据的，总不会无缘无故就判定一个人有罪。

队长看到是陆承安来了，赶忙走上前来。

“王妈开口了吗？”陆承安的语气格外的阴冷，不管是谁都看得出来，这人已经对王妈完全失去了耐心，“嗯？”

“没有。”队长也是十分无奈，他就没有看过那么固执的老人，只是那人不招，他们这些人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用酷刑，屈打成招吧？这也不是新时代该有的做法。

陆承安听了，冷笑更甚。

他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王妈到底也是在陆家做了那么多年事情的人，他还是十分了解王妈的脾性的，一旦是被人抓住了死穴，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会说出来。

只是她的死穴，无非就是哥哥跟孩子。

但是她的亲人都好好儿的，凌菲菲实在是闹不清，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因由。太过奇怪，让人看不分明。

当凌菲菲看到王妈的时候，整个人都呆愣在地。

太过憔悴，仿佛经历了无数场生死劫难。

何苦呢？

凌菲菲实在是不明白。

“王妈。”凌菲菲两眼红红，“怎么会这样？”

王妈愧对凌菲菲，在看到凌菲菲的那一刹那顿时就是一阵羞愧，一张脸涨得通红。

“对不起夫人。”

凌菲菲看定王妈那张憔悴的面容，苦笑两声。

“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苦衷。只是你在陆家都这么多年了，不管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们这些人说的啊，大家一起想办法，总归会好一点的。”

“现在我哪有脸说这样的要求啊。”她长叹一声，仿佛正在挣扎煎熬，“对不起夫人，你对我那么信任，那么好，是我害了你。”

凌菲菲只是看着她，一脸苦笑。

“这样也不是办法啊，王妈，你都这么大年纪了，难道想要自己的晚年在牢里过吗？”凌菲菲紧紧地握住了王妈的手，“我们都希望你能回家。”

家？

王妈一脸诧异，“我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