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修竹很聒噪
清荣愣了愣,更小的时候?她现在不也很小么,再小些能记得什么,莫不是说来哄人的?
司御轩动了动嘴唇:“嗯,的确很好吃。”
“那你还难受吗?”
“好多了。”
这一幕更是惊呆了修竹,他家主子不是素来觉得这个孩子聒噪么,从不愿意搭理她,可如今居然破天荒的吃了糖,还和她说这样孩子气的话,真是见了鬼了。
苗苗高兴极了,居然大胆地去拽了司御轩的胳膊:“原来司叔叔也没有难么难相处嘛,我哥哥还说你可怕呢。”
这话也就孩子敢说了,要是换成别人,只怕是不成。
而经此一事,苗苗莫名觉得司御轩其实就是话少了些,到底是个孩子,已经想着要怎么和他多多说话了。
有时候,孩子之间的友谊就是来的莫名其妙。
司御轩如今看起来并不难说话,但是他对于不亲近的人总是冷淡淡的,从没人知道他的真性情如何,便是往来间也只记得他是个寡言的残废。
清荣忙去扯苗苗:“好了,小小姐先去院子里头玩吧,别吵着二公子了!”
苗苗扭着身子,居然一下子就躲在了司御轩的身侧,拿他当了挡箭牌:“不嘛不嘛,我才不要去院子里玩,我要司叔叔跟我玩儿。”
修竹和清荣都抹了一把汗,他们两个谁也摸不准司御轩的性情,就怕惹了他不高兴。
毕竟苗苗如今聒噪有调皮,难免不似寻常乖巧可爱的孩子。
苗苗转过头去看着司御轩:“司叔叔,你陪我和哥哥玩好不好?”
修竹一口气堵在喉咙上,忙求助似的看了看清荣。
“小小姐,你别再闹了,难道又想惹得小姐不高兴吗,到时候可是又要没有好吃的了!”清荣头皮都发麻了,才敢说出这么一句。
虽然眼前的二公子看起来十分温和,但是她莫名其妙却有些害怕。
这一句话正好吓唬到了这孩子,苗苗立马瑟缩着脖子往清荣身边站去,那模样别提有多委屈了:“好吧……”
司御轩动了动嘴,但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转身往外头大院的方向去了。
修竹忙追了上去:“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平常有事无事,司御轩都很少离开蘅芜馆的。
清荣怔了怔,忙对两个孩子道:“不是奴婢要多事,只是如今咱们和司家情况非同寻常,奴婢知道小小姐和小公子都是极聪明的孩子,是绝对不会给小姐惹麻烦的,对不对?”
苗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岑岑依旧是高冷美男童,一言不发,只盯住了那人远去的背影。
司御轩自己推着轮椅,一路而去,修竹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公子?”
“聒噪。”司御轩忽然吐出一句。
修竹登时吓得呆滞,这是在说他?可方才苗苗明明更聒噪一些,他才说了几句话,居然说他聒噪?自认为跟着二公子多年,自非旁人可比,如今竟然越来越琢磨不懂他在想什么了。
不对不对,他家公子肯定不会说他的,莫不是说苗苗聒噪要借口离开?
可仔细一琢磨,还是有些不对。
司御轩恐怕都没想到,就两个字便引发了修竹的头脑大风暴。
眼看着司御轩的身影就要消失,修竹忙跟了上去。
出了蘅芜馆,往这头去便是司府的大园子,景致最使清幽,比起其它大家的府邸也是不差的,是仿照南边的风格,以各色花草衬托,又打造出山水景观。
可司御轩却从来都不爱来这头看的。
虽然有轮椅,也方便行动,但他就是少出门。
修竹闲了没一刻就又叨叨起来了:“公子怎么想着来园子里头走走?不过多看看外头也是好的,对身子大有裨益,二夫人不也是说了么,叫您多动动,也好多些元气。”
司御轩没理会,只是转了个弯儿,往更僻静的地方去了。
“这边可是去梅花角的,如今可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些枯枝杂草,倒不如去左边的池塘,那儿荷叶长得茂盛,风吹来格外清新。”修竹提醒着说道。
可司御轩依旧“我行我素”,完全没有把修竹的话给放在眼里,这让他很是郁,难道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么,怎么今日公子这样冷淡?
聒噪二字再度浮现心头,修竹似乎懂了,可他又怀疑起来,自己真的有那么聒噪么?
司御轩真的是去了梅花角,此刻树都是光秃秃的,一点看头也没有,倒不如不远处的一颗大榆钱树翡翠似的通透亮眼,而近旁还有个小亭子,正与后头的巷墙差不多高,铺着黄瓦,与树叶交相辉映。
他从亭子边路过,径直走向了那一处小池塘边上的芦苇丛,此时的芦苇丛青葱茂密,随风轻摆,长势也很喜人。
苇叶从司御轩身侧拂过,刺过手指带起微疼,可他却视若无物,仍然往深处而去,竟然凭空被他带出了一条小路来。
修竹惊讶,忙呼道:“公子当心些!”
这梅花角自前几年便因着地方偏僻而被荒废了,很少有人来往,这芦苇也就是因此疯长起来的。此等地方,最是蛇虫鼠蚁聚集,若是出个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很快,芦苇丛走到了头。
司御轩停了下来,直接将杂草们拂开,忽然便出现了一扇破旧紧闭的木门。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钥匙,一伸出手去,顿时那锁就自己从门上掉在地。
这是一扇通往外头的角门,后头连着一处宽巷子,若是从司府的另外一头便可以找到此处来,东边的巷子里还有急出下人房,正与隔壁的府邸相邻。
修竹吃了一惊,他显然是没有想到此处居然还有门的。
如此芦苇杂草掩映,若非从小在这司家大宅长起来的人,是断然找不到此处的,便是有人记得,如今也多半忘了。
毕竟谁没事往这样偏僻的鬼地方来呢。
“这是?”修竹仍有些不解,公子若是想出去看看何必从此处,正大光明地走前门不更好么。
门是往里开的,司御轩退后些打开了门,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双目落在外头,似是在观察什么一般。
修竹也不敢说话了,只是他才看了看周围,忽然便听见了一些细小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他也忙伸长了脖子往外看,一看便愣住了。
……
“我就快到了,你可别跟着我了!”谢斐嫌弃地看着他。
少年得意地走着,还顺手折了不知哪家垂落的树枝,“我这是好心护送你,你怎么还这样看我,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谢斐眉心拧了起来:“你这小屁孩会不会说话,真是没大没小的!你快回去吧,别在这里晃悠了,这边住的可都是高门大户,小心你惹祸上身!”
“我有什么可怕的,我武功好,随便可以跑,像你就不一样了,身娇体弱的,要是被人盯上了,不就完了?”楚长生眯了眯眼睛,将手中枝条陡然折断,仿佛折的是人骨头似的,嘎嘣脆。
因着如今谢斐被他搅和到不知什么的浑水里头去了,他害怕她回去的路上出事儿,便以护送的名义,跟了她一路。
两人在一处拐角上停下了脚步。
谢斐无奈道:“我都说了不必担心,你就别害怕了,我一个女子都要不担心这些,你反倒是怕东怕西的,不知道还以为你要对我下手呢。”
楚长生立马露出委屈的神情来:“我可没这个意思,只是不放心而已,你居然如此多心,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好了,我前头就到了,你可别跟着了。”谢斐抬脚要走。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你这样急着甩掉我,难道是怕我知道你的身份?”楚长生一脸疑惑。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好。
谢斐故意做了个鬼脸:“我的身份,说出来可是要吓死你的。”
楚长生拍拍胸脯,颇为得意地说道:“小爷我长这么大,可就还没被吓过。”
“好了好了,别闹了,你可记得帮我照看好那东西,等过几日我准备好了再去取,你记着就行,别的就别多管了。”谢斐直接将人往后头推。
“这我自然知道,只是你该怎么办,那件事──”
谢斐将人推走,连忙就跑,也不管人走没走。
忽然听得耳边似乎有什么风声响起,可一转头,除了一扇熟悉的破门也没什么好看的,倒是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门后的某人闭了闭眼睛,修竹更是大惊失色,再一低头便见着司御轩很是淡定地将门重新锁上,又拨弄着野草芦苇回归原位,推着那轮椅往小亭子里去了。
谢斐一路跑到了巷子尽处,熟练的借着水缸便敏捷地往上头爬。
“你怎么进自己家还要爬墙啊?”
该死,居然没甩掉这跟屁虫。
最主要的是谢斐没想到这少年居然还这样恬不知耻的跟了上来。
谢斐胳膊上一用力,整个人便轻松地坐在了墙头上,她回头往下看去:“都叫你别跟着我了,你能不能懂点事?”
楚长生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打量了许久:“我真的很想不同你回自己家为什么要爬墙,你是来这家做贼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身份了,因为你怕我抓你去见官!”
不得不说,这少年的脑洞也忒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