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芝姬老师一边讲自己，一边不时地看一眼高原。她看到，高原老师虔诚地听她细说自己的家史。那份慈善之心让她感动。这是自从妈妈走后，她遇到的第一个异性知心知己。他的那分真诚，深深地打动了她，启动了她心灵深处紧闭的大门，她把藏在心头从未见过天日的话，今天不由地就全搬了出来，要见见阳光晒一晒。

余芝姬回忆着说到：

“上初中时，我的身体已经就有现在这么高。我开始要求自己骑车上学，不让妈妈再接送我。妈妈说，你虽然个子长高了，象个大人了，但你的心还是个孩子。你一人走，妈妈不放心。

妈妈虽然不在用自行车载着我，仍然每次都是陪着我上学放学。上高中时，每天都要上晚自习。一下晚自习，妈妈准时等在学校大门外面。

余芝姬说到这里，又是笑又是泪。她好象看到妈妈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她对妈妈真是怀念到极点。她也为自己有这样的母亲骄傲到极点。

余芝姬说：

“我上大学后，因为要住校，家里就只剩下妈妈一个人。妈妈就去给人家当保姆，并提出条件：寒假、暑假要回家陪伴女儿。主家感到很奇怪：你女儿多大了？妈妈说正在上大学。或许是妈妈烧得一手好菜、很会做家务的原因，或许是妈妈的情感打动了对方。人家竟说：好，给你也放假，等你女儿开了学你再回来，我们等着你。

“你母亲给人家当保姆，供你上大学，真是个了不起的好妈妈。”

高原不由地发出感慨。

“是的，上中学时，全市教育系统搞作文比赛。我曾写了一篇作文《我的妈妈》。获得比赛的特等奖，不仅给我颁发了荣誉证书，还颁发一块沉甸甸的铜像。妈妈就象得到一块稀世珍宝，珍爱到极点。她把荣誉证书和铜像放到一个玻璃柜橱中，天天都要用白毛巾擦一擦。她还常对着荣誉证书和奖品念叨，我都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话。

上大学时，我们在宿舍里聊天，无意中谈到妈妈这个话题，全宿舍的同学都静静地听我讲我的妈妈。那是个周六的晚上，我一口气说了近两个多小时。当时，我是坐在自己的床头，背对着房门，几个室友半包围着我。当我结束讲话时，我才发现宿舍里竟坐得满满的，有好几十人。同学们都和我热烈拥抱，都为我的妈妈祝福，都羡慕我有个好妈妈。”

高原也笑着称赞到：

“每个富有正义感的人，都会被你妈妈的爱所感动。都会羡慕你有一个生你、养你的好妈妈。”

余芝姬抬起头望了一眼高原，苦笑了一下说到：

“高老师，这是我第一次说心里话。我刚才说得妈妈，却不是我的亲妈。”

余芝姬的话，又一次让高原吃惊地说不出话来。余芝姬苦笑着，好象陷入深深的回忆。

“我上大学时，妈妈一直告诫我。上学期间不要谈恋爱,那样会影响学习,等有了好工作，再找对象也不迟。婚姻这种事，是你的自然就属于你，不是你的，强求也求不来。即使有男孩子向你求爱，你也要坚决地推辞掉。

“我觉得妈妈说得很有道理。在大学里，那么多男孩向我伸出爱情的橄榄枝，都被我婉言谢绝了。

“我参加了工作，有了工资，生活正在向好的方面转化。妈妈突然病倒了。临终前，她告诉我。她是我的养母，我是她的养女。她只所以不让我在学校里谈恋爱，是因为我这个家族的女人，都有一种奇怪的家族病。结婚后一旦生育，女人就命丧黄泉。有的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驾鹤西归了。妈妈反复强调：你婚可以结，绝对不能生孩子，你要珍惜自己的生命，这也是你的生母让我转告你的话。妈妈紧紧握着我的手，嘱咐了又嘱咐。

“当我要细问生母的事时，妈妈握我的手松开了，养母已经停止了呼吸。

“我牢牢记着妈妈的话。所以，我早早地就关闭了爱情的大门。我今年35岁了。在我的字典里，早已经没有爱情这两个字。这是妈妈的叮咛，这是生母的嘱咐。我牢记两个母亲的关爱。”

高原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位漂亮的女老师余芝姬，竟有如此坎坷、悲惨的经历和人生。

“余老师，你的这位妈妈是什么地方的人？”

“我跟着妈妈在平川长大。平川在南城市东南方向，距南城市约二百里路。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我把妈妈带在身边。这时我才知道，妈妈原来的那个住房，是远房亲友的。妈妈究竟是什么地方的人，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地方的人，妈妈还没来得及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