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寿突然卧床不起,这给妻子张心月带来巨大的精神压力。知夫莫如妻。张心月深知丈夫的病根,但一向自大自负的丈夫,从来就不会听她这个妻子的劝说。
晚上,张心月躺在白长寿身边,她象在自言自语,又象电视节目中的评论员在发表评论。
“这个世界上最难治的病就是心病。心病终须心药治。一个人如果讳疾忌医,自己不主动去治疗,神仙也没有办法。”
张心月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她对自己的丈夫白长寿了如知掌。她知道,白长寿不会将心头的秘密说出来,从灵魂深处他就是看不起女人。所以,她也不去追问,表现的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她是故意和白长寿扯东道西,偶尔向白长寿提问一句。看来她似无心,其实她是有意。她把这些“偶尔的问话”连贯起来,就知道事情的大概。白长寿的梦话,也给张心月提供了思考、判断问题的依据。
自认为很聪明的丈夫白长寿,自以为是大男人、大丈夫,他听不得直言劝告,更听不得妻子对自己说三道四。所以,妻子张心月总是把很关键的话,故意说得模棱两可,似懂非懂,把很要害的问题说得轻描淡写,似乎与己无关,这反而更能引起白长寿的注意。
张心月不说话了,好象是已经睡去,其实,她没有一丝困意。只听白长寿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唉,我除了有几个钱,其他什么都没有。我才是穷小子。”
张心月忽然用双手捂住了两眼,紧紧咬住嘴唇。她不敢出声,眼里却淌下了泪水。心中又埋怨又可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耽误了自己,坑害了别人。这才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让旁人也瞧不起。”
白长寿变得让家人琢磨不透。大白天他再也不迈出家门半步。只有到了晚上,才让老伴陪着他出去转上一转,而且是专找人少的地方走。
他白长寿开始关注本市的新闻,对本市的新闻节目,他是天天听,反复听,百听不厌。在家里,他时常是两眼盯着一个地方发呆,他常常看着活蹦乱跳的外孙女发愣。人的思想早不知飞到了哪里?
白长寿的体质急速下降,越来越弱,人瘦的皮包着骨头,完全是脱了相。到医院里检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家人都产生一种心里压力。
古学成每天照常跑出租,这是他的职业。每天出车前,都要跟岳母张心月打个招呼。说一下当天的工作安排或打算,就象在向领导请示工作。白雪也要向母亲说明自己的工作情况。让母亲知道在什么时间段,能和自己及时取得联系。白雪的母亲除偶尔到幼儿园接送一下外孙女古夏荷外,就一直陪在白长寿的身边。
这天,古学成拉着女儿古夏荷的手,对岳母说到:
“妈妈,今天有个预约,需要往下县送一趟客人,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张心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丈夫白长寿,然后说到:
“去吧,早去早回。路上一定要注意行车安全。”
“妈妈,那我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就出车了。中午吃饭不用等我。”
白雪也小声对母亲张心月说:
“妈妈,今天,教师宣讲团要下县去宣讲,我是不是要请个假?”
“请什么假?这样的机会难得。这也是你工作上的加油站。不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去吧,你爸没事。等你放了暑假,再来陪你爸。”
夫妻二人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白长寿,就一块儿出了家门。
刚刚上午十点钟,白长寿传出少有的呼噜声。张心月急忙搬起白长寿的头,只见他的脸憋得通红。她知道,这是嗓子里有痰。于是,她用手撬开丈夫白长寿的嘴,把痰扣了出来。
白长寿喘气平稳了。他拉着张心月的手说:
“你是个好妻子,也是个好母亲。白雪是个好女儿。我自傲、我自负、我才是个穷小子……”
张心月急忙安慰说: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再提它了。如果你真感到过意不去,等你身体好了,你再去采取补救措施。大家都会理解你……”
张心月话中有话,音外有音。看是无心,轻描淡写,实是有意。这就叫因人制宜,对症下药。
白长寿叹了口气说:
“唉,晚了……”
“你喝口水好不好?”
白长寿点点头。张心月拿起暖水瓶,发现暖瓶不保温。便对白长寿说:
“这水有点凉,我到白雪屋里去倒。”
还没推开白雪屋的房门,就听到白长寿的咳嗽声。张心月拿起白雪屋里的暖水瓶,就急忙往自己的房间跑。只见白长寿的脸变得铁青。她知道又是口中得痰在作怪。于是。急忙伸手去掏,可是,白长寿的牙关紧咬,再也撬不开了。她急忙拨打120救护。
120及时赶到,还没送到医院,白长寿就没有了生命气息。
这一年,白长寿66岁。女儿白雪40岁。外甥女古夏荷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