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弦依旧没有抬眸，只是淡淡的说道：“白芷从来不会唤我为哥哥，而是直呼其名。”
颜九九轻笑一声，撇了幻术，心中却是不由得一紧，“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他没有点头，却也是没有否认的。
清弦放下画笔，望着颜九九，一字一句的说道：“时间还没有到，你且再等等。”
再等等？！所以他一早就知道自己会来？或者他一直在等着自己来……
颜九九敛眸，“清弦神君，你难道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吗？”
“大可不必。”
“大可不必？！”
此时的颜九九脸色有些难看，他说的话越少自己到还越不能将他怎么样了……
清弦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站了起来，随即走到一旁的书架上翻找起来，俨然一副无视颜九九的模样。
颜九九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今日乃是为了白芷而来……”
清弦应了一声，道：“我知道。”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儿的愧疚吗？！”
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情绪终于是忍不住爆发了出来，颜九九走到了清弦的身侧，双眉紧锁。
“你倒是好，在下面害了人，回来继续逍遥快活的做自己的神君，你的心中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的悔恨之意吗？！”
听完这些控诉的话，清弦啪嗒一声合上了手中打开了的书籍，眼神漠然。
他转身看着颜九九，淡淡的说道：“我应该愧疚吗？历劫历的仅仅是我的劫吗？扛过的是飞升，不过便是神魂破散，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颜九九没有作答，他微微敛眸。
道：“本就是顺应天道的事儿，怎么到了你这里我就要悔恨？就因为白芷与你熟识，所以我就应该感到愧疚吗？你又是谁？何来这么大的分量？”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历劫后不知悔改，不知天高地厚竟还对君陌染念念不忘，四海八荒内你倒是独一份。”
颜九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有些难看。
自己知道白芷命该如此，但是自己就是放不下啊，自己就是想要来出口气不行吗？
看着颜九九的模样，清弦面色平静的转过了身，道：“你以为你伤害过的人还少吗？”
颜九九微微抬眸，眼中赫然没有了之前的锐气，所以其实一直不放过自己的人就是自己吗？
明明语气平淡，但是清弦说出的话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让人感到窒息。
这个家伙难相处的缘故便是这个了吧，说话的确是不招人喜欢。
清弦又走到了另一边，“你可还记得你历劫时的三皇子云枫？”
颜九九愕然，这个人似乎什么都知道……
他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云枫与洛九本是九世情缘，是你这一世取代了洛九，毁了他们的一世情缘，你可曾愧疚过？”
“你胡说，我何故要信你？”
“信不信，对与错，你自行掂量便是。”
在原地愣了许久，颜九九有些恍惚，自己取代了真正的洛九？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颜九九直接幻化出了匕首，架在了清弦的脖颈上。
这匕首便是自己从金吾子身上共生的家伙手中得来的，比起离戈来说，那可是一点儿都不差的。
“你究竟是谁，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吗？”
可是清弦并没有丝毫的惧意，仿佛颜九九做什么都是过家家一般，不值一提。
他将手中的书籍放下，低眸看着那把匕首，微微勾了勾唇角，“你家大哥骨髓做的灵器用着可还顺手？”
颜九九皱眉，“你什么意思？！”
“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颜，九，九。”
听着从清弦唇缝挤出来的名字，颜九九不安的咽了咽口水，这个人带给自己太多强烈的不安感。
趁着恍惚的时候，清弦却是突然抓住了颜九九的手腕，将其抵到了书架上，撞落的书籍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
清弦居高临下的看着颜九九，道：“我名为君如珩，小丫头，你可是要记住了。”
手中的匕首化作寒光回到了颜九九的手腕上，成了一个小小的花纹，颇有些可爱的意味。
看到这一幕，清弦忍不住再次勾了勾唇角，“到还算是识相的。”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着颜九九说的，还是对着那把匕首说的。
这时候身后的玉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我现在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可是君如珩并没有松手的意思，而是面露不善。
直到那双手轻轻搭上了君如珩的肩膀，淡淡的说道：“好了，你吓到她了。”
君如珩冷哼一声松开了手，颜九九立即闪到了一边，自己的手腕有些发红。
看着进来的人，颜九九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指了指摄生客，又看了看君如珩。
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走到了一边的桌前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后一饮而尽，现在自己的脑子真的是有些乱。
君如珩与摄生客一起走到桌前坐下，摄生客更是一脸的无辜。
颜九九定了定心神，“你怎么会认识他？！”
这句话可以是在问摄生客，也可以是再问君如珩，这几人的关系似乎有些复杂。
所以之前君如珩所说的再等等，指的便是等摄生客？
摄生客浅浅一笑，道：“小九，你果真是没有让我失望的，君陌染的事你做的很好。”
颜九九翻了一个白眼，自己明明是被逼的好吗？
他继续说道：“至于这位清弦神君的事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君陌染虽然已经恢复了修为，但是光凭他一人是不够的。”
颜九九放下手中的茶杯，思绪很快就被拉了回来。
既然摄生客和君陌染都是一道的，那自己的身份他应该也是知道了的。
所以他并不是在寻求自己的帮助，而是在寻求颜家的协助，毕竟龙族要是和颜家联合起来的话，胜算会更大一些。
之前想法设法的让自己与君陌染一道，其实也是为了用这件事要挟二哥吧，颜家已经和龙族有了关系。
原来算盘在这儿啊。
颜九九抬眸看着摄生客轻轻一笑，倒是算了一手的好计谋。
不过自己的身份是没有人知道的，他能要挟到谁？
颜九九装作听不懂的意思，道：“所以呢？你难道不算是人吗？再者说了，你不是还有这位清弦神君的吗？”
摄生客估计是猜测到了颜九九的心思，也不急，“你先不要着急拒绝才是，随我去一个地方，看了你就知道了。”
可是颜九九似乎并不领情。
自己之前就是被人摆了这么一道，还来？不可能，自己绝对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的。
颜九九似乎是有些无奈，用手撑着脸，道：“不去，我本是来算账的，账没算成还被欺负了一通，没心情。”
看着颜九九的模样，一直沉默着的君如珩总算是抬起了自己的眼眸。
“所以你对君忧山的现状完全不知道对吗？”
颜九九显得有些慵懒，“什么君忧山？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那个颜家的人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颜九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眼底满是嘲讽。
“我只不过是我家师尊挖回来的一株风铃草罢了，怎么会和九尾狐扯上关系？我家白芷外出神魂破散，得知缘由我才出来的。”
说这话都时候，颜九九目不转睛的望着君如珩，似乎是意有所指。
听清楚没，自己一直呆在竹园，哪儿都没去，哪儿都没去！
反正自己回来之后的容貌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担心会有人认出自己。
诶，就是嚣张！
摄生客淡淡的说道：“我去寻过你家二哥，只是他一直觉得天道不可逆改，既来之则安之，我本以为你是不一样的。”
颜九九没有说话，他继续说道：“你以为为什么颜二将你送出君忧山？只不过是为了保你周全罢了，他早就准备了赴死。”
颜九九突然站了起来，语气有些冰冷，道：“好了，你们说的够多了，既然没有我想知道的，那我就要回去了。”
见颜九九要离开，摄生客看了一眼君如珩接到示意之后，显得有些无奈。
“君如珩，是君陌染的胞兄。”
这一句话倒是挺管用的，颜九九果真停下了步子，她迟疑的转过身，“他的……哥哥？”
原本走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她坐回了原来的位置，道：“可是天界除了君陌染怎么还会容许第二条龙的出现？”
光是君陌染这一个家伙，天帝都是毫不留情的屡次下杀手，怎么会让君如珩这般优哉游哉？
这次开口的是君如珩，“因为我和你一样，是被挑选出来的人。”
“你是什么意思？”
“四大神族只剩下了三族，三族族长布下了一个局，一个可以创造希望的局，一个可以带来转生的局。”
“我们这一代都有一个局外人，所有的一切都会由我们这些局外人来完成，只不过那个人还没有找到凤凰一族便已经消失了。”
颜九九的身形一顿，所以自己和君如珩就是这个所谓的局外人吗？
“可是颜家似乎是放弃了上一代人的计划，我们没有法子便只有来寻你，事情的与否在你身上。”
“相对的，颜家的未来也在你的选择上，做与不做……”
就像是突然被压上了重担，颜九九觉得有些压抑，虽然自己是怀疑过兄长的话，但是也未曾想过是这样的。
三个人沉默了很久很久，颜九九喝了一杯茶又一杯茶，脑子有些乱糟糟的。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颜九九才艰难的开口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君如珩道：“为了颜家，你别无选择，但是你若是想要按照你家二哥的意愿活着我们自然不会再叨扰，只是你做得到不闻不问吗？”
“看着你家兄长死去，你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哭泣，还要望着仇人的面孔拍手称赞，一辈子做仇人的利刃，提心吊胆的活着。”
他的语气不带一丝的波澜，却是每一句都在挑拨着颜九九的心弦。
脑子里又想起了帝俊的面孔，他是顺应天道而生的，却还是败在了天帝的手上。
天道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
颜九九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那你们又为什么相信我？”
摄生客轻轻一笑，“我们不是相信你，只是相信选择你的那一个人。”
纵然两人没有说选择自己的人是谁，但是颜九九估摸着也猜到了几分。
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图腾，陷入了沉思，这是大哥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