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矮小男人还没来得及得意,整个人又不得不待在屋里不出来了,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个道理在那些狂热粉丝上行不通,所以说不过就动手这个真理被贯彻得很彻底。笔《趣》阁xs.062m.com
矮小男人足足在房里躺了两天才出来,倒不是伤得有多重,只是谁都知道他两天挨了两顿打,没脸见人罢了。
天阙子一直在铭县晃悠,这几天突然多了这么些人,又不是商人,也不是过客,铭县县令自然有些奇怪,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竟然是京里来的高人!
听说曾经还是这个地方的人,真是该死啊,自己才调任过来没两年,这些事竟然也没人跟自己说一说,要真是铭县出去的大人物,以后铭县怕是炙手可热了!
王县令据说祖上是王家的人,只是后来出了服,家里面又没什么争气的子弟,所以慢慢的败落了。
只是这关系当然也只是王县令单方面的承认,要说和王家有关系的人多了去了,这么多年的大家族,又是同姓之人,谁家没点牵扯,可是王家旁系里的后辈都等着靠这个姓氏过活呢,他们这些人又算得上什么。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是和大人物相处的时候,王县令还是很喜欢说一说这种事的,至少和那些贵人感觉没那么远的距离。
得知天阙子的身份后,王县令特意穿了便服来陪着天阙子逛铭县,他觉得天阙子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肯定是一个喜欢低调的人。
天阙子很喜欢和这个王县令聊天,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曾经他是那个看别人脸色生活的人,现在有一个县令鞍前马后小心翼翼的揣摩他的表情,这种感受让他觉得很舒服。
王县令每看见天阙子露出思索的表情,就会仔细解释记录那处建筑的来历,直到天阙子恍然大悟。
铭县里竟然有这么多典故,这是天阙子没想到的,这王县令对那些典故如数家珍,游历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感觉。
“公子,可是来过这儿?”
王县令看天阙子在胡家大门前若有所思的模样,低声问道。
胡家是铭县说得出名来的大家族了,原先只是个行商,后来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家里的儿子娶了张家的独生女儿,得了张家一半的陪嫁,再加上张家姑娘又是个做生意的能手,现在铺子都开到府城去了!
只是生下来有一个儿子得姓张,以继承张家的产业,说到底都是胡家的子孙,而且以后两兄弟还不用为继承的事拼个你死我活,两个家族互帮互助,这样多好!
这小子运气可真好!
王县令看天阙子表情,以为他和这胡家有故,心里面酸溜溜的想。
“我曾经给这家的少爷当过小厮。”
天阙子含笑道,平和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不知道当年是有恩还是有仇。
只是王县令心里咯噔一声,
这模样感觉不太好啊,如果是有恩不可能这么多天了还不行动,王县令心里期许那该死的胡家小子不要连累了整个铭县啊!
天阙子说完就转过了头,似乎刚才只是评点了一句这座宅子的建筑。
说起来王县令比胡宇大不了几岁,可他总喜欢用胡家小子这个词来显得自己更加德高望重。
“公子这满身气度,比起王公贵族都不遑多让,我还以为是环境熏陶的,没想到是公子天生就有如此的气势。”
王县令不知道天阙子的意思,也不敢贸然接话,诚惶诚恐的拍马屁,这次拍马屁却是拍在了马腿上。
天阙子最厌恶的就是幼时悲惨的境遇,现在王县令的话虽然没这个意思,可抵不住天阙子喜欢胡思乱想,总觉得那话里有嘲讽自己出生的意思。
王县令看见天阙子没有露出满意的神色,嘴角的弧度也没有拉扯地更深,心里面骤然一凉。
陪着天阙子逛了一整天,回到家后王县令连衣服都没有换,急匆匆的就喊了管家去说话。
“你去查一查,胡宇那小子小时候是不是有个小厮,当时跟在胡宇身边遭遇了些什么……”
王县令多年的政治生涯让他敏感的察觉到天阙子回来这事得不简单,如今这么一个和京都所有贵人都交好的人,想要对付一个小小的胡家,那不过是一个眼神的事罢了。
王县令决定,以后不能和胡家来往了,免得受他们拖累。
管家在街上绕了一圈,找了胡家巷子里斜对面的一户人家,那家人家里有位耳顺之年的老人家,想必应该是知道点什么。
管家身为王县令的门户,在这铭县有不少人认识,所以那小门小户一开门看见管家站在门口,吓得腿都软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家里犯了什么事。
“别怕,我来找你们家老爷子问点事情。”
管家摆摆手,颇为威严的对那抖得跟筛子似的妇人道,男人倒是有几分胆量,心里想着自己小门小户的,恐怕也没有机会得罪什么人,急忙请管家进去。
老爷子身体很好,牙口也很好,正拿着不知道哪儿买来的野果子慢慢吃着,看着那果子颜色,管家有点酸得倒牙。
这家男人把管家来找的事情跟老爷子说了,老爷子懒懒的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扭动着身子往后靠了靠,努力表现出一副不屑和随意的模样,只是他微微有些抖动的腿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在大周,老人的地位很高。确切来说,这片土地上无论朝代如何更迭,老人的地位是不变的,因为孔圣人说过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你有什么事啊……”
老人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用有些沙哑的声音来表示自己的年长,还伸手用树枝簪子挠了挠自己的头皮,花白的头发散落下一两缕来。
“我来是想向老爷子讨教一点事。”
管家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银锭子放在桌上,老人立即精神一振,小眼睛似乎都大了那么几分。
“有什么事就直说,不用这么客气。”
老人随和了几分,也热情了一些,扯着嗓子喊正在砍柴的儿子烧壶水来给客人。
“胡家的胡宇您知道吧?”
管家先确认了一下,这老人是否真的知道一些事。
“知道,从小在这巷子里遛狗逗鸟的,我家二儿还被他那狗咬过一口!”
说起胡宇来,老人满脸愤怒:“小时候谁见他都怕,仗着自己爹有点小钱,四处惹事生非……”
管家微微皱了皱眉,据他所知,那胡宇家幼时并不是太有钱,胡家老爷子也只是一个行商,哪里来这么大本事惹事生非?
“你可还别不信!”
老爷子看管家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斜着嘴满脸不屑的道:“你知道那老胡头当年娶得是谁吗?是陈家旁系的一个女子!也算得他命好,当年他爹还是个掌柜,走行商做生意的时候,路上遇到了那陈氏族人……”
“那人淋了雨,遇了风寒,和胡掌柜一起在一间破庙里躲雨,恰好他爹当年是做药材生意的,看那人快不行了,就找了些平时生病大夫会开的药材,一锅煮了给那陈氏族人喝。”
“药材这种东西相生相克的,一个不小心就变成毒药了,那胡掌柜也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老人摇头晃脑的评论这事:“也算得那人命大,这样一弄,不仅没死,反而病慢慢的就好了,两人恰好顺路,一路上谈天说地的,那陈氏族人见那胡掌柜心地善良,谈吐也不俗,加上自己又被人家救了一条命,听说胡掌柜出门时,家中妻子已有身孕,这就起了做亲家的心思。”
“两人当时就说了,若是有两儿或两女,就结为兄弟姐妹,要是一男一女,正好就结为夫妻,做了亲家。”
老人把定亲家的过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当时他在旁边看见过一样。
“那陈氏族人也没留自己的身份,要了老胡头家的住址,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胡掌柜看那人谈吐和衣着就知道其不是普通人,见他没有留下信息,以为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也就没有当真。”
“胡掌柜回来以后,家里的妻子刚好生下了个儿子,就是老胡头,胡掌柜心里高兴,还给店里的伙计发了岁钱……”
说着老人又撇了撇掌柜:“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的,因为我当年就是那铺子里的伙计之一,我从七岁就开始在胡家铺子里做伙计了……”
管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难怪这老头说起老胡头他爹来没有直呼其名,而是一口一个胡掌柜,语气里敬重之意颇深。
“那胡掌柜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也就没有告诉家里的女眷,可惜胡掌柜走得早,老胡头九岁那年就去了,留下一大家子女人小孩……”
“老胡头他娘是个没什么主意的,又不能走行商了,所以就卖了家里面的铺子,以此度日。”
“可没想到老胡头十一岁的时候,那陈家竟然来人寻了……”
“说是回去后族中事情太多,又经历了分家一系列的事情,所以才这么久才来。而且陈家恰好也得了一个女儿,比老胡头小两岁。”
“他娘哪里知道这些事啊,从来也没听胡掌柜提起过,后来去翻了胡掌柜留下的东西才发现,确实当年一个出门时用的箱笼里有这么一封婚书,只是生成八字什么都没填,本来这种婚书是做不得数的。”
“那陈氏族人就说了,如果现在胡家正是辉煌时候,那么他绝对不来打扰,可是现在胡家净是老弱妇孺,他不能不帮……”
“后来老胡头的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胡掌柜有两个妹子,当时也十七八岁了,因为胡家败落,所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婆家。”
“这下有了陈家族人扶持,陈夫人很快给两人找了一门婚事,嫁到了山东那边,听说还是两位秀才公子……”
“这件事当时也没流传开来,只是有几个知情的暗道胡家好命,你想想那可是财神爷陈家啊,即便是旁系,手指缝里面随便露出一点来,就已经够吃几代人的了……”
管家想想曾经听到过得胡家的传言,好像确实不错,老胡头一直做生意,反正都是不温不火的,他也没那个天分,只是胡家却一直是铭县大族,一直奇怪着,没想到根源在这儿。
“老人家知道以前跟在胡宇身边的一个小厮吗?”
管家再次问道。
这次老人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许久才微微点了点头:“是有那么个人,时间太长了,我都有点记不住了!”
“那小家伙是山那边钱家村的人,当年老胡头已经二十五六了,但是膝下还没有一个孩子,就寻思着过继一个或者买一个小孩回来养……”
“只是铭县就这么大,府城里的又肯定是买不成的,所以老胡头行商途中就在临县买了一个小娃娃回来,可是没想到他刚离开家门时,陈氏就觉得自己有些不舒服,请了大夫去看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老胡头带了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回来,一听说妻子怀孕了,立即高兴坏了,后来反应过来又愁眉苦脸的……”
“你说说,胡家这么大的家业,自己有了儿子,以后不可能交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手里啊!所以这老胡头就想了个办法,把这孩子送给了他住在山上的一个远亲,正好那夫妻两三十出头了还没孩子,这下可高兴坏了……”
“那孩子就在胡家住了半个月就被送走了,老胡头想着有些对不住那孩子,所以三不五时还会送点东西去给那家人,山里面的人家本来穷兮兮的,后来就连瓦房都盖起来了!”
“可惜是些没福气的,才十来岁时候,那家里面的女人就去世了,胡家本来就是和那女人有亲,替那女人修了坟后,男人担心胡家以后不资助他们,就想着去山上找点药材来卖,没想到从山上跌下来,摔断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