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这条分岔小路再走数里,就到七目嶂了。笔・趣・阁xs.062m.com”
“路?”循着阿财的指引,欧阳小逸睁大眼睛仔细分辨了一番,发现在主路旁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边上,确实分出了一条杂草丛生的蛇道,蜿蜒曲折地伸向那远处漆黑的山影。刚刚众人在昏暗的夜色下策马奔腾了半个时辰,一直只注意眼前的大路,差点就错过这条被埋没于莽莽杂草之中的岔路;还好阿财比较醒目,及时出声阻止大家,否则就要白走冤枉路了。
于是,众人改调方向,驱马沿着蛇行小路缓缓步向七目嶂。
这条小路的杂草长得高且茂,纵被二十只马蹄先后践踏而过,依然顽强地挺起身子,前仆后继般地拖延骏马的步伐,阻碍着众人的前进。
“阿财……这地方平时很少人来吗?我们要找的人真的被追到这里来了?”林馨音看着这条杂草最高竟达半腰、明显人迹罕见的小路,只觉得越是往前,越是疑虑,心中的不适感也在成百倍地膨胀着。
“我是没有亲眼见到的啦……但那是龙哥暗暗透露给我的,应该不会骗我的。”阿财绞尽脑汁地回想龙哥对他的嘱咐:如果他被人虐待得实在受不了了,才能交代七目嶂行踪这一关键的情报。
可是他没被人虐待。至多就是被威胁、更多的是被……引诱(准确地说是被色诱)……然后就全盘交底了,阿财一想到这里又是一阵脸红,赶紧借着一声强调来掩饰自己的心慌:“嗯,没错的,就是这样的!龙哥的情报是从帮里的大头目那里来的,应该错不了。”
“喔……”林馨音心不在焉地应答一声,陷入了沉默。
欧阳小逸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借着重新冒出阴云的皎月光芒,能勉强看到远处那岿巍的主峰,宛若傲视群英的龙头般高高耸立于众山之间。近处的前方小路,四周枝叶茂盛的林木逐渐多了起来,先前在暗夜中犹如团团阴影,如今在月光下却仿佛簇簇鬼爪。原先清脆的马蹄声被淹没于蹄下的杂草之中,唯有张牙舞爪般的风声回荡在四周,阴魂般侵蚀着众人的心灵。
“前面那最高的山就是七目嶂主峰啦,听说登上最高峰,就可目视周边的六座小山峰哩……”看到欧阳小逸盯着远处的山峰好一会了,阿财赶紧出言打诨,力求缓和一下阴冷的气氛,但欧阳小逸并没有回应他。
自顾自说了几句话后,眼见周边的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阿财也不得不跟着陷入了沉默。
……
已行二里,一路无异,风平浪静,四周静得只剩下风声和踏草声。若换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在清风吹拂下游至此地,或许会有一番心旷神怡的情怀,但在现在这暗夜孤月的环境下,冷风吹在脸上只会带来心神不定的压抑感。
乘马于队伍最前列的欧阳小逸,耳鼻目齐用,极力在这看似和谐的环境下寻找着任何不寻常的蛛丝马迹,少顷,忽然剑眉一扬,鼻梁一动,勒马止步,扭头望向路旁三丈外的林间。
有一阵极是轻微的血腥味幽幽飘过,几乎潜没于细风之中,但仍被欧阳小逸所捕抓。
“怎么了?”欧阳小逸一止步,整条队伍跟着都停了下来,在欧阳小逸后面的凌月缘不解地问了一声。
“有异常。”欧阳小逸言毕便翻身下马,顺便把阿财也提下来后,穿过草丛,迈向树影。对他来说,这种异常反而是他所极力寻找的线索。
待得欧阳小逸走近了一看,两具躺卧不一的黑衣男子尸体霍然入目。
“是飘云居的人?”众人纷纷上前,林馨音率先开口问道。
“可能是暗哨。”欧阳小逸点了点头,俯首细心观察:这两人面容扭曲,死状恐怖,表情几乎跟龙哥一致:似都是在惊愕失色和猝不及防之下被人一招致命,不同的是一人的喉咙被刺穿了一个血洞,另一人则是被贯穿了太阳穴。
欧阳小逸暗暗吃惊:这下手的人手法甚是狠辣,看似与杀掉龙哥的程君临是同一人,但这三具尸体的伤口位置都不同,唯一共同点仅为那仿佛针孔般大小的血洞以及惶恐的死状,看来杀人者似乎不想留下太多可循的招术痕迹……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程君临所为,他又为什么非得跑到这里来杀人呢?蓝翠儿不是急着赶路吗?
这些细节弄得欧阳小逸百思不解,但转念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于是便问起阿财:“你知道飘云居主力在七目嶂的具体位置麽?”
“呃……不知道……”阿财无可奈何地一摊手。他本就连个小兵都不算,又怎会知道这么具体的事情呢。
这七目嶂仅凭远望便知不是一处小地方,找人岂不无异于大海捞针?暗愁的欧阳小逸仔细再检查一遍尸体:发现尸温余存,也未见大面积的尸斑,可能也就刚死半个时辰左右而已,稍想片刻后有了一些思绪:“或许知道的人很快就会来了。”
“什么……?”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欧阳小逸突然以右手食指置于唇边嘘了一声,左手示意大家沉默下来。
小路的前方,又有两个黑衣人在暗夜中匆匆而至,来到众人落马的地方,看到五匹无主的骏马后,都是一愣,但旋即便反应过来,只见一人扭头对着另一人嘱咐了些什么,然后被嘱咐的人立即转身,似欲拔腿而退。
时机不容错失!
潜伏于树影间的欧阳小逸如疾风般飞掠过草丛,奔至那要退回去的黑衣人背后,在簌簌风声尚未停下之时,便出拳打断了那人的脊梁骨!而在那人的身躯尚未往前扑倒在地的片刻功夫,欧阳小逸已猛然转身,左手铁指扣住了剩下一人的咽喉。
“什么人?干什么来?”欧阳小逸稍微放松了一下手指,让对方能够说话。
“飘……飘云居,换……换班盯梢……”那被扣住咽喉的黑衣人惊恐不定,艰难地蠕动着嘴唇吐出来几个字。
“你们的人都在那里?”欧阳小逸又暗暗收紧指劲。
“我说……你别杀我……”察觉到死亡的威胁,这个胆小得多的黑衣人赶紧求饶。
欧阳小逸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七目嶂主峰……望月台……”
“好。”欧阳小逸缓缓松开了左手指。
黑衣人长舒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开始暗喜,令得他的面容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暗笑,但这阵笑容还没持续超过半盏茶的时间,就转变成了惊恐、痛苦和悔恨的表情。
因为随着一声闷响,欧阳小逸的右拳已撞在他的胸前,轰碎了他的心脏。
欧阳小逸侧过身子,任由那带着复杂表情的黑衣人直挺挺地往前瘫倒在地,躯体痉挛一阵后,便没了动静。
“抱歉,我说谎。”欧阳小逸冷言冷语地抛下一句话,权当是送给这黑衣人的陪葬之礼,接着又转身望向阿财:“阿财,望月台怎么走?你懂吧。”
阿财还没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只能勉强地点点头。
“嗯,继续带路吧。”欧阳小逸点点头,跨过草丛走近前,抓提着阿财步向停留在路上的马匹,仿佛阿财就是他手里的罗盘。
林馨音默默地跟上前,翻身上马后,看着附近地面上的黑衣人尸体,心情像打翻了七味瓶一般:她想起了在花都被黑衣人夜袭的那个晚上,那时一心软,引得叶悠悠放过了幸存的飘云居帮众,但也因此暴露了叶悠悠和苏若云的行踪,惹来了后续的祸端。而反观这次,欧阳小逸却是半点犹豫都没有就痛下杀手,或许这才是对自己人最有利的方式吧?不是有句话说过吗,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可是,可是为什么非得以杀戮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呢……这个看来比较胆小的黑衣人,会不会也是跟龙哥同样类型的人呢……?
“小音,走吧。”骑马经过林馨音身边的凌月缘,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把她的心绪拉回了现实:“看,他们都快走远了。”
林馨音回过神来,看着欧阳小逸三人已逐渐走远,“嗯”过一声后,挥起缰绳,跟着凌月缘赶紧跟上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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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七目嶂主峰,山脚下。
“再往上走就只能爬山了,望月台在山腰那里。”阿财指着一条曲折陡峭的上山小路,对着已下马的众人说:“这条小山路可骑不了马……”
欧阳小逸顺着那条小路往山上一望,只觉得黑压压的一片,仿佛看不到尽头。之前远望主峰还能把轮廓看个大概,如今一近视,却只能看到一条狭窄峻峭的山路不出一里便没入了阴暗的山林树影之中。
没办法,只能靠两条腿爬上山去。于是,欧阳小逸和其他人开始把马缰绳系紧在山下的树干上。拴好马后,欧阳小芯又掏出一把不知名的利器在树上划出两道痕迹,似在做什么标志。
“嗯,既然已到七目嶂了,那么就……”阿财潇洒地转个身,正想挥挥手告别大家,却不料“后会有期”四字尚未出口,后襟衣领已被人牢牢抓住。
“你想去那里?”欧阳小逸冷冰冰的声音从阿财的背后传来,冻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啊?不是说嘛,到七目嶂就……”阿财大惊:难道说,他已经没利用价值了,就像先前看过的那些人一样,要被咔嚓掉……?
“是到望月台。你还没带完路。”欧阳小逸的语调愈发冰冷。
“呃……”阿财愁眉苦脸得说不出话:那不是去找死吗……
“小逸……让阿财跟我们上山,不是太危险了吗。”林馨音替阿财感到不公:“他只是个小孩呀。”
“这山太大,没人带路怎么走,何况……”欧阳小逸瞥了林馨音一眼,不急不慢地说出自己的理由:“我们的马都系在山下。”
“阿财不是那种会偷马的人吧!他又不会骑马!”林馨音有点生气了:她现在觉得欧阳小逸简直就是一个理性得不可理喻的铁疙瘩,即使他说的都是对的,想的都是有理的,做的都是正确的,可是那副冰冷无情的态度语气和行为方式就是令人讨厌!
阿财心里大为感激,但脸色却忽地一红,望向林馨音的眼神既有激动又含愧疚:音姐,你真好……但我刚刚还真的有动过那个念头,虽然我不会骑马……不过我发誓只是想过而已,不会真的去偷马的……
“怎样都好,我们现在就是需要他带路。”欧阳小逸没有强硬地回应林馨音,轻描淡写地避开她的话锋后,便转身押着阿财前进,赶鸭子般推着他上山。
“啊……”林馨音呆立片刻,赶紧快步跟上前,眼见无法阻止欧阳小逸这个固执狂,便只好对阿财致歉:“对不起,阿财,要你陪我们一起冒险……”
“没关系,反正我习惯了……”阿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转而哭丧着脸对林馨音交代起后事:“反正我就是这命了……音姐,如果我不小心挂了……你一定要替我和龙哥去五华镇把龙哥家里地板下的庄票挖出来,拿去兑换后好好安葬我们……对了,我不知道那票藏在那块地板下,你可能要把所有的地板都撬出来才知道……晕了,我也不知道龙哥的家位置该怎么说,我想想……实在不行的话,你入镇后,看到没人住的破屋子,尽管踹门进去拆地板就是了……”
“别乱说啊。”林馨音哭笑不得:这阿财到底是习惯了什么啊。
……
这一路上山倒是顺利得多,未有发现任何暗哨,也没有任何埋伏的迹象,唯一的异常在于偶尔出现在树根旁的一些小土堆。但欧阳小逸检查过几处,却发现确实就只是普通的土堆而已,只是不知是什么标志还是暗号。但这会也实在无暇去揣摩其用意究竟如何,于是随后再度见到的小土堆,欧阳小逸也无心关注了,只是耐着性子继续上山。
沿着山路爬了好一段时间,在走出一片阴暗的树林后,忽然,视野豁然开朗。
只见眼前出现了一片平整而又广阔的山石台,石台的尽头耸立着一面天然峻峭的巨壁,壁下的周围另有山林,继续穿行应可继续攀至顶峰;若从高空俯视,这块光滑的石台仿佛是被大自然鬼斧神工地硬生生从山腰劈出一角而形成的一般,煞是壮观。
林馨音等人爬山爬得已有些疲累,一看到竟有这么齐整而又壮丽的石台,纷纷不自觉地从山林里钻了出来,站在了这片没有半点树荫遮掩的空旷地。
难得视野不再受限,林馨音抬头仰望夜空,只见月明如水,皎洁的月光倾洒在这片光亮的石台上,泛起一波接着一波的银光,霎那间仿佛将众人笼罩于圣洁的光芒之中,耀眼异常。
只是,这光芒耀眼得未免太不合时宜了些。
欧阳小逸率先反应过来,这不是圣洁的光晕,而是招敌的印记!
“退回去……”欧阳小逸正要提醒大家全部退回山林静观形势,话音未落,已有陌生的声音从山壁下的树林里传了出来。
“夜色如洗,月明星稀,难得来到一个赏月的好地方,诸位何不多停留一会呢。”
林馨音认得这番腔调,当她循声望去,果然看见步千刃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立于距其五丈之外的石台上。
跟着步千刃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清瘦的青衣男子,林馨音没见过这人,不知是何方神圣,但幸运的是,她没见到郁剑文、路筱迎或莫非尘在场,看来现在的情况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再接着,约有手持各式兵器的数十人陆续鱼贯而出,远远地就将林馨音等人包围起来。
来者不善。
“中埋伏了,掏家伙吧。”欧阳小逸朝着众人低声一句。
于是,欧阳小零和欧阳小芯分别掏出兵器,摆出战斗架势,和欧阳小逸背靠背,各自盯住一个方向,防范敌人的偷袭。
“中……中埋伏了?不对……龙哥不会骗我的……”阿财不敢置信地喃语着,他首先想到的倒不是怎么逃的问题,而是龙哥是否对他隐瞒了什么的问题。
“他没骗你。”欧阳小逸白了阿财一眼,心知他不是在故意装傻,但下一句话仍把他打入了深渊:“只是没告诉你这是个陷阱。”
“不……不会的!”阿财几乎崩溃,嘶哑着喉咙大喊了一声,却是那般的无力。
“没事,阿财。”林馨音右手已唤出了叶眉剑,空出左手拍了拍阿财的肩膀:“我们知道你没骗我们就行了。”这句话稍微拉了阿财一把,但仍没让他从喃喃自语中回过神来。
“就是,有我们在,不怕啦。”凌月缘边说边靠近林馨音,心中颇为紧张:他的赤焰还没经过实战的考验,不知威力究竟如何?是否足以保护他和小音杀出重围?毕竟,现在可不像从前那样还有叶悠悠在身旁出谋划策,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
与林馨音等人的严阵以待相比,步千刃神色逸然,仿佛眼前的对手全是手无寸铁的待宰羔羊一般,盯住林馨音和凌月缘片刻后,缓缓说道:“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两位?正所谓相逢便是缘,大家这么有缘,又何必刀戈相见呢?今夜月悬碧空,皓月千里,不如以文会友,对酒当歌,岂不更美……”
“苏若云在那里?”欧阳小逸全当步千刃在放屁,双目扫过对面飘云居比己方多出十倍的明晃晃的刀枪凶器,冷哼一声,也不想跟步千刃多加废话,直接就抛出了关键问题。
“这位少侠说话可真直接,不知是苏若云的何许人也?”步千刃竟还有心情调笑。
“杭州欧阳世家,欧阳小逸。”欧阳小逸脸色铁青,语气渐重,却是答非所问。
“哦~~~~~~”步千刃夸张地拖了声长调,语气里充满了戏谑:“飘云居与欧阳世家可是有过姻缘哪!这么说来我们多少也有点亲戚关系啊?说不定再往上追溯八辈子,咱们还是幸福快乐的一家呢!”
这段话如同一声接着一声的轰雷炸在欧阳小逸、欧阳小零和欧阳小芯三人的心头,砸得三人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
欧阳小逸恨得双目充血,牙根紧咬,拳头“咯咯”作响,若对方只有步千刃一人,他早已冲上前去将对方打成肉酱,但现在敌众我寡,只能极力保持理智,压抑冲动,尽力无视对方的挑衅:“苏若云在那里?”
步千刃谑笑着看了看怒火中烧、几欲**的欧阳小逸良久,才幽幽地开口,语气沉静得仿佛在述说一桩平淡的故事。
“她们两个丫头早上就被我们抓到手了,这会也应该被押送到右护法那里去了罢?只不过她们都中了毒,又颠簸了一天,如今是死是活我就不清楚了……本来这个陷阱就是为捕抓余下两只老鼠准备的,没想到又多来三只,真是买一送一也没这么划算啊。”
霎那间,仿佛被一道霹雳齐齐劈中,林馨音和凌月缘都震惊得连身子都不自觉地发抖起来,面面相觑却说不出任何话。
“冷静点,不要轻信。”欧阳小逸一开始也被这噩耗所震憾,但沉静下来后却又疑虑连连,于是便低声抚慰几乎失神了的众人:“这话都是那人自己说的,是真是假谁知道?不要被他影响了心神!”
“那……现在怎么办?”林馨音虽然回过神来,但脑袋仍然一片空白,激不起任何想法。
“现在线索全断,若云处境危险却不知所踪……如今又敌众我寡,实力悬殊,我们只能先设法返回福州再做考量了……”欧阳小逸虽然很想擒下步千刃问个仔细,但首先这根本就不太可能,其次就算问清楚了那所谓右护法的行踪,就凭自己现在这点人手够用么?倒不如不要浪费时间,早早返回福州报信请援才是上策!
“现在的问题是先逃出这个圈套再说……”欧阳小逸不知道步千刃所讲的陷阱是否有其他杀着,但环顾四周,但见几乎所有敌人都集合在前方,自己的左右和后方加起来不超过十人,往前硬拼不现实,看来只能往原路突围了……稍思片刻后欧阳小逸就低声对着众人说起自己的部署:“我们现在要原路返回下山去……挡路的那五人由我和小零来解决,馨音和月缘保护阿财随后跟上,小芯负责断后,帮我们阻挡一下追兵,明白了么?!”
林馨音一愣,她不知道欧阳小芯有什么招术,只觉得由她一人来断后未免太危险了些:“那个步千刃的暗器很厉害的……!”
“那正好,让我见识见识。”欧阳小芯面无惧色,微笑着回应林馨音。
“那个步千刃旁边的男子又有什么招数?”欧阳小逸对那个一直将双手负于背后的青衣男有所注意,总觉得他是一个不可测的变数。
“不知道……以前没见过。”林馨音如实回答。
“那算了……都准备好没有?”欧阳小逸也没空去追究,是福是祸只有后来才知道了。
众人皆点了点头。
“开始!”
话音刚落,欧阳小逸和欧阳小零跃地而起,疾飞向挡路的五个飘云居帮众!
那五人显然没想到来者会这么快就动手,其中反应最快的一人刚提起虎头刀,“呀啊……”的吆喝声还没提至最高音,欧阳小零已借着欧阳世家那闻名天下的絮风身法飘至其前,倒提刀柄的双手一挥,小蝶翼双刀划过一圈银色闪烁的满月后,左刀便斩断了那人举刀的手腕,右刀紧跟着割断了他的喉咙;接着碎步如风掠起地上的几片枯叶,当叶絮尚未落地之时,倩身已至第二人之前,双刀闪电般交叉而过,那人的喉咙瞬间便多了两道深达数寸的刀痕,顿时血喷如泉,但那些血污并未沾到欧阳小零的半点衣裳,因为此时的她已一个翻身,飘至他处,神色冷峻地看着那两具已无半点生命气息的躯体重重坠下。此时,叶方落地。
此时的欧阳小逸也已出手解决了另外三人,他的轻功身法并不如小零出色,与被绝大多数欧阳世家女子中意和重视的飘渺靓丽身法相比,他显然更喜欢那澎湃刚烈的拳劲。其中一人被欧阳小逸一拳打飞,身体狠狠地撞在背后的树体上,当其身躯缓缓顺着树干滑落在地时,那颤动不止的树枝几乎抖下了所有的叶子,仿佛给它身下的尸体盖起了一座新坟。
“快走!”眼见开路的战斗已结束,林馨音毫不含糊地对着凌月缘叫了一声,拖起阿财立即跟了上去!
那包围在左右两侧的五人终于反应过来,纵身追上前来!但是那大腿还没跑开几步,便被五道呼啸而至的银光钉入了咽喉,顿时五人仿佛五株倒跟葱般齐齐扑倒在地,下半身却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
出手的人便是欧阳小芯。对于欧阳世家的刀拳双绝,她都不喜欢,除了研习身法外,又另拜其他门派的高师修炼暗器,现已有小成。
“哼……”步千刃似对欧阳小芯的班门弄斧很有意见,脸色一拉,左手一挥,五道银光立即劲射向欧阳小芯,跟接着又是三道银光,撕裂着空气,以更快的速度,毒蛇般咬向林馨音、凌月缘和阿财!
欧阳小芯一惊,急使絮风身法尽数避过来袭的凶器,接着便急催内劲,右手猛地一撒,十枚铁珠骤射而出,仿佛一张罗网拦下那疾射而去的三道暗器。随着“叮叮叮”几声翠响,所有碰撞的暗器都已黯然落地,与此同时,被欧阳小芯闪过的五道银光,也“突突”地先后钉在她身后的树上。
凌月缘刚刚从惊魂中缓过神来,顿时火起:这步千刃在听雨亭也是这样意图暗杀林馨音,现在又是如法炮制来谋杀自己!幸好有欧阳小芯挡住!气极了的他,右手猛地唤出赤焰,往山壁的方向一抛,一团火球顿时咆哮着扑向了步千刃!
“送你的礼物!不用客气!”凌月缘大吼一声。
步千刃顿时一愣,他没想到凌月缘还藏有这么一手,待得他反应过来后侧身一避,那火球已落在他身边,差点就烧到他的衣袍。
旁边那一直不动声色的青衣人,忽地眉目一动。
“月缘,你会放火啊?”欧阳小芯大喜,赶紧把凌月缘招了过来:“快,快来帮我断后!”
“啊?”凌月缘顿时一怔。
“快,别说话了,对着那群冲在最前面的人放把火!朝他们前面的地上打!”欧阳小芯看着那越逼越近的飘云居帮众,赶紧吩咐起凌月缘。
“哦哦。那小音,你先走。”凌月缘暂别林馨音,接着便依着欧阳小芯所指,对着那目标地上射出一道火焰。
待得火焰即将落地之时,欧阳小芯也射出了另一种暗器,两者一交融,立即如轰雷般爆炸起来!一下子就炸开了几个帮众。
“厉害吧?过来,一起打那个步千刃!”欧阳小芯俏皮一笑,继续掏出暗器。她发现步千刃似乎也没林馨音所说的那么厉害,要不自己怎能挡下他的暗器……?而且他一直只用左手发招……是有什么隐情么?
“好!”凌月缘自然乐意至极,赶紧上前,右手一挥,又有几道火焰射出。
“小心些啊,小缘。”林馨音嘱咐一声后,带着阿财先行一步。
……
轰轰轰!步千刃虽然避开了几次炸雷,但姿势已越来越难看。
这时,青衣人终于开口:“玄武使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么?”
“哼……”步千刃阴冷着脸色,他的右手上臂已出现了一个血点,血迹随着动作的加剧而逐渐加大,这令他不得不开口求助他旁边的青衣人:“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秋阳?再过一会他们就全跑下山了,你的阵还有个鸟用。”
“好。那小子也会用火,这下更省事。”秋阳轻笑一声,双手仍负于背后,步伐一动,身躯急冲向凌月缘和欧阳小芯。
凌月缘和欧阳小芯见来人速度极快,立即射出火焰和暗器,然而却都只打穿了幻影,转眼间那青衣人已飘至凌月缘的左侧约三丈外的地方。
“可恶……!”凌月缘急躁地朝着秋阳连放数个火球,却只烧穿了空气,眼看这青衣人逐渐逼近林馨音,顿时大急:“小音!”
林馨音惊讶地一转身,却只见秋阳已逼至身旁,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动作,风一般飘过,又飘至欧阳小逸和欧阳小零的近前。
一股奇异的硝烟味回荡在林馨音的周围,令她顿时一愣。待得她反应过来,秋阳又移步至凌月缘的右侧。
“混蛋!”凌月缘已有点疲累了,气喘吁吁地再次抛出一个火球,却只射中了一株树根处的小土堆,忽然,一声比先前都要猛烈得多的爆炸声震碎了夜空,一段更迅猛的火柱冲天而起,贪婪地吞噬着四周的活物。
……?!眼见秋阳又重新飘回原来的起点位置,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占据了林馨音的心灵:这附近的小土堆似乎跟山下的那些明显不同,难道欧阳小逸检查过的土堆都是幌子而已?想到这里,林馨音下意识地大喊一声:“小缘……先别放火……!”
“什……么?”已经满头大汗的凌月缘迷离地回头,不解地问了一声,前举的右手掌中,赤焰又吐出一个火球射向秋阳。
太迟了。
此时,距林馨音等人葬好龙哥启程后至今,正满一个时辰。
秋阳的嘴角露出了笑意,伸出一直负于背后的双手,露出了一双漆黑妖异的手套。只见他两手一旋转,便牢牢接住来袭的火球。这原本凶猛如虎的火焰,在他手里竟温顺得像一头绵羊,但当他两手一摊开,这匹绵羊却又立即膨胀数倍,一化为九,犹如迅猛凶残的九头龙般撕碎了空气,拖着长长的尾焰呼啸着分散扑向树下的几处土堆。
“烈炎・缚龙阵-”
“轰轰轰!!!”
一阵接着一阵的爆炸声尖嚎而起,冲天的火柱吞噬了半边天,地上的火焰沿着看不见的痕迹迅速地蔓延开来,升腾起一道接着一道的火墙,霎那间便将林馨音等人分隔包围。
若从天空俯视下来,这该是怎样完美的一副图像?九处火光沿着各自的轨迹画成了一个完整的图形,仿佛印入圆圈内的一个五角星。然而就近来看,这令人窒息的热气,弥漫于夜空的烟雾,无处不在的烈火,淹没于爆炸声中的不知谁人的呼唤声,却实实在在地构成了一副地狱般的光景。
秋阳又重新将双手负于背后,满意地看着眼前这由他亲手所创的艺术品,在他听来,那声声惨呼却仿佛是对他杰作的喝彩声。
“啧啧,真是精彩。”步千刃捂着右手臂走上前,嘴上赞叹一句:“不愧是新晋的烈炎使,比你师父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但他心中却有很大的不服:等到自己几近出丑才动手,分明是想在帮众面前立威抑己……
“玄武使也不简单啊。总算取得谷穹崖的首级,可以跟上头交代了。”秋阳回赠一句:“虽然右臂挂彩,还给那对丫头逃了。”
“苏若云本就该是莫非尘的任务,要说失责的话,也轮不到我。”步千刃脸色一黑,但心中还是略微宽慰些:昨天下午,暗哨便来报说苏若云和叶悠悠在野外葬尸,虽然最终让她们逃得无影无踪,但谷穹崖的尸体却是逃不了,总算还不至于空手而归。更何况今晚又有这样的战果,虽然林馨音和凌月缘不是重要人物,但也可充数下战绩。
“嗯……话说回来,那叫凌月缘的人,还真有点神奇。”秋阳见好就收,换了个话题:“像我这样的,出招既要消耗内劲,也要借助于一些引子,他却好像什么都不需要就能凭空发招。”
“哼哼,可惜你把他搞死了,否则你或许可以拷问拷问他。”步千刃根本并不在意凌月缘和林馨音的死活,虽然上头有话是最好活抓,但对他来说,尸体才是最听话的。
“无妨。”秋阳也是毫不在意:“只要力量运用得当,烛火也能杀人。玄武使,我要回湘南汇报,你准备收工了么?话说回来,好像你派下山去盯梢的两组人都没来回报呢。”
“估计都被杀了吧?反正他们的任务就是把人引来这里而已。”步千刃看着那冲天不绝的烈火,哼了一声:“这火没烧个三夜三日能停么?我也没闲工夫在这里打扫战场,这儿留几个人就行了,我任务已完成,也要回去汇报,至于苏若云那丫头的事,就留待莫非尘和路筱迎去追踪吧。”
秋阳点点头,转身离开。步千刃也开始交代属下一些事务。
在他们的身后,火势蔓延得极快,霎那间便吞没了半片山腰。无情的烈火熊熊燃烧着,仿佛在吞噬人世间所有的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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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是什么?嗯,一点、两点、三点……”
正乘于马车内赶路的蓝翠儿,透过车后厢的小窗,看着那背后漆黑的山影中,忽然相继冒出了数点红光。
“是山火吧。”程君临回头望了一眼,继续赶马。
“半夜三更,又没打雷闪电的,那来的山火。”蓝翠儿放下窗帘,思索片刻后,心事重重地说道:“从入连平镇开始,一路就愈来愈不太平了……君临,我们是不是被人盯住了?”
“迟早的事。”程君临头也不回地挥舞着缰绳:“特别是你救了这两个女人后。”
“呵。”蓝翠儿俯首观察起她身旁的两个女子,这两人年纪一大一小,豁然就是林馨音等人所寻找的叶悠悠和苏若云!但这会她们却都昏迷不醒,尤其是叶悠悠,脸色苍白,眉头紧蹙,表情似是极为痛苦。
“总觉得和她们有点因缘,忍不住要当下好人……君临,那段路上的所有暗哨都解决了么?”蓝翠儿伸手抚摸着叶悠悠的玉颈,轻轻地掏出挂于其上的吊坠,纤指一触碰那吊坠勾着的绿色玉石,霎那间便仿佛有一股电流流淌过自己的心灵,再接着,那枚原本通体绿色的玉石,忽地闪过了一点紫光。
“嗯。”程君临干净利落地回答一声,目光依然紧盯前方。
“心绪不定,真讨厌的感觉……”蓝翠儿抬手轻托腮帮,沉思少顷,对着程君临说:“到五华镇后,我们先分手吧,你载着这两个女子先去月浦找许帮主要点解毒药,我先留下一阵,随后再去。”
“好。”程君临回答得极是干脆
“……”
“……”
“你怎么不问我要留下干什么呢,君临?”
“有必要吗?”
“没必要吗?”
“好吧……你要留下干什么?”
“有些令我在意的人和事。不告诉你。”
“……”
“你也不说句让我小心点、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啊。”
“……有必要吗?”
“没必要吗?”
“没必要。”
“啧……无情的人。”蓝翠儿决定不再逗弄程君临,转而微笑着说:“我很快就会跟上你的,我还想去看看《搜神志》上所记载的,月浦的千年银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