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晗涵静静地躺在床上,刚才赵瑛然声嘶力竭的叫声,她听得清清楚楚。若说心里没有一点感觉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不能因为心里那点不明的情绪,就忘记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晗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突然安静了下来。终于要走了吗?也好,省的叫得我心烦,只是这难得的周末被毁了。晗涵烦躁地吐了口气,好似惋惜,好似苦涩。
本该消逝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妈妈,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赵瑛然的声音突然而尖锐,楼上的晗涵瞬间心惊,她疾步涵奔到了阳台边,看到赵瑛然正在紧张地查看李玫月。
赵瑛然的余光朝宅子里看,看到了二楼阳台上的晗涵,“你果然还是不够狠心!”这样想着,赵瑛然眸光一闪,用眼神示意父亲。赵易忠片刻怔愣之后,明白了女儿的意思,于是两个人急急忙忙地“护着”李玫月离开。
车子绝尘而去,时冰打开房门确认了一番。人虽然走了,可我怎么越发不安?时冰在心底嘀咕着面色如常,她看了眼客厅里不作言语的陈父和陈晨,又抬头看了眼二楼的房间。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从时冰口中飘出,只希望无论发生什么,这个家都不会散。
而此时卧室中的晗涵,已经开始不安了:她会不会有事,听说她的心脏不好,不会真的出问题吧,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自责、担心的情绪在晗涵胸腔中轮番上演,终于越来越不安的晗涵下了楼。可下楼后,见到客厅中的陈父与陈晨,晗涵停下来脚步。
见到这样紧张的晗涵,陈父内心涌起阵阵无奈的辛酸,仿佛要失去这个女儿一般,可自己好像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去阻止她。“姐,你去哪?”这句话陈晨是咬着牙问出口的,“他们几滴眼泪,几句好话就让你心软了?”陈晨顿了顿,眼睛有些发红,“那我们在你心里算什么?”
晗涵看着泪光闪烁的陈晨说不出话来,自己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却忽略了他们,瞬间晗涵心中生出阵阵愧疚。面前的这些人给了自己无法想象的温暖,弥补了心底的那块冰冷的空洞。他们是什么?他们就是自己的家人,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家人,可这话晗涵说不出口。
这时,陈父低沉缓慢的声音传来,“晗涵,你去吧。”晗涵、陈晨皆错愕的看向他,晗涵惊讶于陈父的态度,而陈晨却是不理解陈父的支持。“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尊重你的选择,只是你要记得这里也是你的家。”说完,陈父好似有些疲惫地上了楼。晗涵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酸涩的厉害。
陈晨对陈父这么轻易的妥协十分气愤,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陈晨不是小孩子,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拦不住的。不知是生晗涵的气,还是生父亲的气,陈晨一甩头上楼,重重的关上房门。
此情此景,晗涵反倒有些犹豫。时冰从门旁的鞋柜里拿出一双鞋,放到晗涵赤、裸的脚边,“要去就去吧,只是,你把鞋穿好再出去”。晗涵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慌张的没有穿鞋,脸上顿时泛红。“叔叔跟陈晨你不用担心,他们只是担心自家的宝贝被人抢了,可他们忘了这宝贝是认家的。”
听着时冰的言语,晗涵穿好鞋,脸上又是一红,她看着时冰坚定地说道:“自踏进这个家门的那刻起,我就永远是陈家的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时冰信任地点了点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们都支持你!”。有了时冰的鼓励,晗涵安心地出了门。
目送晗涵离开,时冰掏出手机,朝新添加的一个号码发了短信:对你的考察我保留意见,但有你在她身边,我还算放心,她去医院了你动作快一点。发完短信,时冰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要想追到女孩子,首先你要搞定她的闺蜜。
赵瑛然带着李玫月匆匆回到医院,“瑛然,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赵易忠不知道赵瑛然要做什么。赵瑛然看了眼仿佛一直都没清醒的李玫月说道:“找医生,给妈妈做急救。”
“急救?可你妈妈并没有发病!”女儿到底在想什么,赵易忠越来越看不懂了。“不,妈妈她发病了,并且很严重!”不等赵易忠再说什么,赵瑛然已经推着李玫月开始大声呼叫护士。
随后而来的晗涵,见到的便是一片慌张的抢救场面。晗涵远远的站着,感到手脚冰凉,心中不住念叨着: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晗涵目睹了整个“抢救”的过程,不多时护士将李玫月推入了病房。“护士,刚才的病人怎么样了。”护士出来时,晗涵悄悄上前问道。“虽然进了急诊室,但其实没什么大碍的。”护士笑着解释完便匆匆离开。
晗涵悄悄走到病房外,看着躺在床上的李玫月渐渐醒来,赵易忠与赵瑛然紧张得照料着。人也看过了,没什么大事,自己也应该回去了。心底这么想,可晗涵的身体却无法挪动半步。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身后的严冬苏静静开口。“你怎么在这?”晗涵惊讶地回头,脸上略带尴尬。严冬苏表情柔和,轻声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这里。”晗涵脸上的尴尬越来越浓,“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转身就要离开被严冬苏匆忙拉住,“你跟我进来。”不由分说便将晗涵拉了病房。
“晗涵!”病床上的李玫月见到突然进来的晗涵,不禁欣喜的叫道,许是睡久了的缘故,她的声音有些嘶哑。看着李玫月远远伸过来的手,晗涵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毕竟这是自己没有预料到的。
坐在李玫月身旁的赵瑛然,看到呆立住的晗涵,心中暗暗讥笑道:“果然还是跟来了。”只是她没想到严冬苏居然会出现,心底的那股嫉妒开始慢慢燃烧。
此时,晗涵内心的感受无法形容,既委屈又温暖还有些莫名的酸涩。她看着那双手,有些胆怯、有些犹豫。严冬苏看着这样的晗涵,卸下所有坚强的晗涵让,心中是一紧,他拉起晗涵的手缓缓放在李玫月的手里。瞬间掌心的温暖传来,晗涵眼睛被水雾覆盖,原来母亲的手是这样柔软的吗?
“晗涵,原谅妈妈好不好?”李玫月紧紧握住晗涵的手,声音哽咽的说道。这是自己的妈妈啊,没有她就没有自己,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但她给了自己生命,自己过往的愤恨也是源于爱呀!晗涵口中不由自主得发出了细若蚊蝇的声音,“妈……”像是疑惑的小心翼翼,晗涵喊出了这些年不曾出口的称呼。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晗涵已经不记得了,自己有没有狠狠的哭出声?妈妈有没有狠狠的抱住自己?爸爸有没有含泪静默?以及妹妹有没有咬唇啜泣?一切都已经不重要,因为重要的东西都已经回来了。
虽然已经预料到事情的结果,但是对于晗涵轻易就原谅了那家人的态度,陈晨表示抗议。陈晨见不得人委屈,尤其是晗涵,即便是过去式也不行。心疼人过了头,就会有“怒其不争”的情绪。对于晗涵的选择,陈晨不可谓不气,大有“有我们没他们,有他们没我们的”决绝。其实这一点时冰内心还是挺支持的,当然也只是内心支持。虽然对那一家没有好感,但也不能让晗涵太过为难,如果真这么做了,恐怕也会将晗涵越推越远。
以后晗涵的生活轨迹,仿佛默认成规,不管平时晗涵做些什么,是工作也好,是娱乐也好,是与赵家相聚也好,但是晚上一定回来,再晚也要回。至于陈家与赵家的关系,目前来说只能是互不干涉,即便如此,晗涵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