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老三当了村主任,就变成了披着羊皮的狼,他对人脸上堆笑,心里藏刀。首先,他心里盘算,哪些人与自己有隔阂,他琢磨对策;哪些人对自己不忠,他琢磨对策;哪些人对自己很好,他心里更有数。此时身为村主任,他心里装的是这些,大家就知道他会做什么了。
这几年刘占军干得很好,又养蘑菇又收药材,挣了不少钱。媳妇也能干,家里开起了商店,不仅看商店,还买了麻将机,人又好说好笑的,是真正的“大众情人”。打麻将的,玩扑克的都很多。刘占军也大气,别人为难时,从他那里都能借出钱来。平时也不扣儿,来了顾客,都给点根烟,倒杯水的,所以大家都比较喜欢他们两口子。推举党员时,好几个人提到刘占军。闫老三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反正不表态。在大家都离开后,他对支部书记说:“我觉得刘占军不行。他那样的人,从前就跟村里闹得不可开交,不好笼络,他不一定和咱们一心,有他,啥事都不好办。”“嗯,是那样,不和咱们一心,是不行。啥事都咯咯叽叽的,是闹心。”书记也这么说。闫老三一听,趁机说:“就是,那就把他划去吧!”书记边拿笔边说:“那就划去。”这不,几句话,一个很不错的人选,也许可以成为优秀党员的人,没有诞生就被扼杀了。可见闫老三的所作所为是值得推敲的,甚至让人唾弃。
其实刘占军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毕竟有人头脑简单,认为好几个人推举他,那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有人就跟刘占军通风报信,刘占军只是冷笑了一下说:“可不指望着那个,好好过日子就行了,我没有当官的瘾,也不想入党。”已是不惑之年,他明白,有从前的经历,闫老三能让他入党?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还不知道现在的情况?闫老三花钱竞选,还不就是为了争权夺势,独霸本村?自己想当年也真让村里累心了好几年,闫老三能不琢磨?
不仅如此,国家开始给老年人发放养老补助。闫老三自己的父母刚刚六十出头,比他们年龄大的有的是,可是,他首先把他的父母报上了。还开了村里证明,证明上写的是相当可笑,这老两口子几乎是喝不上粥了。实际上,闫老三是他的儿子,财产不少于百万,能让老俩口这么困难?当人们知道后,是敢怒不敢言。真正的贫困者没有得到救助,以致于到乡里县里理论,影响了党的形象,也给国家抹黑,使国家的初衷被歪曲,反而带来负面影响。一条臭鱼坏了一锅汤;一叶之蚀,让整个秋天失去了光彩。
一天,闫老三正在打麻将,他弟弟闫老四打电话过来。闫老三吼道:“啥事啊?”他对闫老四从来就是这样。闫老四说:“三哥,你过来一下吧,我看着矿线不行了呢!”闫老三急不呆呆地说:“咋儿不行啦?”闫老四赶紧说:“矿线特别窄了!”闫老三听完,心里一惊,他想:“上个月还出得挺好,说不行就不行了?不至于吧?”这确实让他不相信。他笑着放下麻将,打着哈哈说:“今儿就到这儿吧,我有点事儿得出去。”那几个人看看也不早了,拿好钱各自回家。
闫老三来到矿上,左右看起来。过了一会,无奈地说:“看着是窄了,向里开开试试。”说完他不高兴地走了。看着他不高兴的样子,我们就知道闫老三为难了。
晚上,闫老三来到闫老四家。他坐到炕沿,点着烟,很严肃地跟闫老四说:“那矿还真要不行了,还得买个矿场。”“可不是,上个月还出得挺好,说没就没了,真是没想到。”闫老四愁眉苦脸地说。他俩真的没想到,一座大山,花了十几万买的矿场,本以为都是矿石,没想到刚挖进三分之一,矿线就没了。其实,这也说明一点,知识的缺乏,对矿理了解的不够,出现这样的结局,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他俩开始讨论买矿的事,东南西北的分析一阵,并没有分析出结果。闫老三于是说:“张德山家的矿开得挺好,要不我跟他说说,先在他矿上入个股。”闫老四一听,赶紧反对说:“我觉得不合适,他们几家干了好几个月了,没出矿石之前,各家都没少往里搭钱。这刚出矿石,你就想入股,那人家还能同意?”闫老三白了闫老四一眼说:“去!有啥不同意的,他们花多少钱给他们不就行了吗?”闫老四一看又吵吵上了,他也就不说话了。
闫老三翻着手机,找张德山的电话号。翻到之后,他拨通了张德山的电话。张德山问:“谁呀?”闫老三说:“大哥,我呀,闫老三。”张德山赶紧说:“啊!老三啊,有事吧?”闫老三笑着说:“我是有事。”张德山马上问:“啥事啊?”闫老三迟疑了一下说:“大哥,晚上有空吧?我去你家跟你唠唠去。”张德山热情地说:“行,你晚上来吧!”彼此说好了晚上见面,闫老三把手机挂了。
傍晚,夕阳如醉汉一般,一会就睡着了。稀疏的晚霞,在天边慵懒地散步,山村便慢慢沉寂起来。
闫老三进了院门,张德山家还在吃饭。他一进屋,就热情地问:“还没吃完呢?”张德山就赶紧说:“没呢,吃点儿不?”闫老三就说:“不啦,刚吃过!你们吃吧!”他说着话,就坐在沙发上抽烟。张德山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饭,开始跟闫老三说话。聊了一些家常,闫老三就开始切入正题,很和气地说:“大哥,我的矿好像矿线不太好了,想到你的矿上入个股呢!”张德山一听就着急了,他立刻反驳:“这不大好办,好几个股,我自己做不了主啊!”闫老三就说:“这我知道,这样吧,你帮我问问他们,谁要是有意见,让他自己跟我说。”张德山一听,不知道说啥,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真不好办啊,大伙肯定不同意!”闫老三就是想抢股,根本不想跟张德山磨叽,他就站起来,很是硬气地说:“就照我这样说,谁不同意让他跟我说去,你给带个话吧!你们每股五万,明儿我给你拿过来。”说完,闫老三扭头就走了。
没办法,张德山赶紧打电话,把其他股东召集来了。那几个股东一听闫老三要入股,各个气得鼻子都歪了。有人干脆就骂:“什么东西呢!也真好意思的。我们干了半年多,辛苦不说,钱搭进去多少了?这刚见到矿石,能见到收入了,他横插一杠子,不是明知眼露地捡便宜吗!”另一个人也跟着说:“就是不让,老张,你得顶住喽!就是不让他进来。”大家吵吵得非常厉害。张德山苦笑了一下说:“我要是能顶得住,还找你们几个干啥?明天他就把入股钱拿过来。还跟我说,你们谁有意见和他说去。”第一个说话的那个人马上急了,说:“什么?还有这样的玩意呢!什么东西,真******不要脸!”“就是、就是!”大家是你一言我一语的骂开了。张德山使劲嘿了一声说:“都别骂了,光骂没用,快说说咋儿办吧!”“那咋儿办啊?”大家互相问着,此时都没了主意。
骂时一起骂,沉默时一起沉默,此时只能张德山说话了:“哥们兄弟的,咱们都不是外人,我也就说掏心窝子了。其实咱们谁都不同意,咱们干了半年多,都搭进去好几万了。刚见到回头钱,他就来入股,确实是找便宜,这样人也少见,反正我是做不出来。可他是村主任,也挺不是人性的,要是咱们真的不让他入股,以后他肯定给咱们使绊儿,啥事都不好办了。我看呢,咱们都忍忍,自己少花点儿,给他拿点儿,以后啥事都好办,你们说呢?要是实在不同意,你们就自己跟他说去,我也就不多说。现在的世道,就他妈这样,咱们这些老实人,啥时候也是挨欺负,没治!”第一个开骂的那个又骂道:“嗨,******一个破村主任就这么霸道,什么东西呢!这是啥社会呀!”你看这些大老爷们,遇到事自己不敢挺起腰杆,又赖上社会了。
男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他们吵吵得很厉害,仿佛自己是天下最大的英雄,真正让他去找闫老三理论,立刻都成草鸡了。没有人敢面对闫老三,哪怕他就是一个小小的村主任。最后,其中的一个无奈地说:“那就张大哥说了算吧!”张德山赶紧说:“别我说了算啊!”“不你说了算,还能咋儿着?”其中的一个吵吵着说。也对,能怎么着呢?可怜的弱势群体,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呢?